三人行船,離開風月樓。
此時時間已趨近正午,碧波蕩漾的湖水如墨玉般深沉,看不見底。
時媱坐在靠後的隔闆上,瞪眼瞧着男人寬闊挺拔的後背,頗為不忿。
什麼叫你也不可能替她擋住妖?
她也是有法寶在身的好麼!
五雷轟天符、桃木做的匕首,還有幾個魏明澤教的自保的術法。
雖然時靈時不靈的,不過萬一呢,隻要能用,還是可以擋一擋的,這次隻是大意了。
似是視線過于強烈,祁晟偏頭看過來。時媱撇了撇嘴,低下頭,遮住幽怨的情緒。
她倒也不是覺得被小瞧了,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可祁晟這家夥明明可以不說那句話的,害得自己被嘲笑。
不舒坦,非常不舒坦。
芸娘和靈雀還說祁晟喜歡自己,真是胡扯,離譜至極。
等調查完他前世死亡的真相,完成任務,一定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受限于這狗屁壽命。
思量間,小船搖晃起來,時媱擡頭看去,是孟道長扶着篷沿走進了倉内。
他施施然坐在了祁晟的右前方,摸着胡子,眸光閃爍。
“敢問指揮使,此處已涉水,按理說再尋蹤迹會十分困難,我們要怎麼去找程司捕。”
孟道長此先從未與鎮妖司打過交道,觀中多是小輩會被邀請去協助,全當做曆練,他們這些老油條則不會。
實在是不知,又很好奇,隻能厚着臉皮問了。
祁晟道:“是玄天鐵,類似于磁石。”,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圓盤遞給孟道長。
那圓盤精緻小巧,倒是和羅盤有幾分相像,把玩兒了會兒,發覺這是個死物,并未轉動。
“這……”孟道長有些猶疑。
時媱也抻長脖子去看,隻見天幹地支的中間,指針安靜的呆着,沒有絲毫的動靜。
可等祁晟重新接過去,圓盤就仿佛活了般,微微跳動,接着指向了東南的方向。
孟道長啧啧稱奇。
順着指針的方向看去,是起伏的丘陵,茂密的樹林,再往後,就是無盡的山脈了。
不會要爬山吧?
時媱有些遲疑的看向自己的裙子,這可不是很便利。
不過很快,她的這些擔憂就不成問題了。先前對祁晟的那點兒抱怨,也在美色之下煙消雲散。
他這也太親密了!
臉頰發燙,耳朵泛起紅暈。
因着趕時間,馬匹又不便走山路,隻得步行。修行者可縮地成寸,習武者能飛檐走壁。
時媱不行,她隻是個普通人。
于是就成了現下這幅局面——
又是一聲驚呼,時媱死死摟住祁晟的脖頸,身體随着他的奔跑和騰起上下起伏。
青年結實有力的臂彎托住她的小腿和後背,将她整個人擁在懷裡。時媱甚至能感受到他心髒的跳動,肌肉的繃起。
呼吸間,是凜冽的風,是山林,是他。
靠!真是要命。
這和坐過山車有什麼區别?!
盡力不去想兩人動作上的暧昧,歎了口氣,不自在的梗住上半身,問:“還要多久。”
祁晟微虛着眸子,感受着懷中的僵硬,眼中閃過笑意。
他将時媱放在地上,收好羅盤打量着四周。光秃秃的枝幹如瘦骨嶙峋的怪物,張牙舞爪的伸向天空。
較粗的那根樹上,一道止步的符号清晰可見,隻是尋常人不會辨認,權當做歲月的紋理。
程思嘉就在不遠處。
祁晟吹響骨哨。
等了會兒,聽到聲音的程思嘉趕來,從樹上一躍而下。
她懊惱地看向祁晟:“抱歉,跟丢了。那妖物對這片地方非常熟悉,我一入林子就被她發現了,還被帶着繞了段路。”
“無礙。”祁晟回。
環顧了一下,地上有疑似樹枝折取砍伐的痕迹,眉頭皺起:“此地有人煙?”
程思嘉點點頭:“有的,再往東走不到五裡,便是一處村莊。但已不屬于崇安縣管轄,而是臨平縣。”
“臨平縣?”旁邊的孟道長接話,“可是挨着雲華觀的那個。”
兩縣之間隔了座座大山,其中一個山頭就是屬于雲華觀的。往日裡兩縣的人會去觀裡燒香拜神,多少有些印象。
“沒錯。”程思嘉若有所思,“道長可來過此地?”
妖物朝這裡奔襲,定是有特殊之處。
之前聽魏明澤提起,孟道長曾感覺到殺意,兩者之間或有淵源。
孟道長側目,頗為不快:“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