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個人因為自己拌嘴,傅景修不免有些好笑,連忙道:“我自己來就好。”
祁晟二話不說,直接将碗遞了過去。
雖被師弟嫌棄了,但傅景修絲毫沒有傷心難過,反而揚起抹笑容。
許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可看着面前真的如小夫妻般搭夥過日子的二人,傅景修又突然有些食不知味。
自己和幼儀若是也能過上這般快活自在,不被人監視的生活就好了。
就不會漸漸離心……
祁晟見他神色恍惚,知曉他又在胡思亂想,不免出聲打斷,再次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你這麼早就趕過來。”
傅景修立刻正色,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我也不瞞你們,想必不出半個時辰,這件事就能傳遍整個州府,甚至大昭。因為過于駭人,怕是連聖上都會親自過問。”
他賣了個關子,勾起了時媱的好奇心,可剛擡起頭,就對上了傅景修略帶抱歉的眼睛。
時媱心領神會,但聽了一半兒心癢癢的,完全不想走,遲疑的問:“我不能聽嗎?”
“沒什麼不能聽的。”祁晟淡淡的說,“專心吃你的。”
傅景修驚異于祁晟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還有他對時媱的信任,雖有要事想和祁晟談,不願叫時媱聽,但還是貼心的找了個理由。
“也不是不能聽,就是過于血腥可怖,怕壞了姑娘的胃口。”
時媱搶盛心上來了,徹底不想走了:“這有什麼,師兄放心說就是,按照你的意思,即便是現在沒聽到,之後也會傳得滿城皆知,先聽後聽都一樣。”
祁晟瞥了時媱一眼,不戳穿話中的漏洞,反而道:“他姓傅,叫傅景修,是康樂長公主的驸馬,如今暫領永安路監察巡使的職位,你叫他傅觀察就行。”
師兄什麼的,從時媱口中說出,頗為刺耳,讓他愈發瞧傅景修不順心。
時媱有些莫名,倒也沒在意,繼續道:“傅觀察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一路跟着指揮使也是見識了不少,不會被吓到的。”
傅景修苦笑,這姑娘可真不識趣。
看着面不改色甚至稱得上縱容的祁晟,隻好妥協的将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最後說:“将四具無頭女屍悄無聲息的吊在城門上,實在是過于挑釁,知州和通判驚怒無比。隻是這案子查起來費勁,怕不好交代,便邀請我一起。我也無甚好法子,想起師弟你在此,又擅長此道,特來求助。”
他說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據,可祁晟卻是目光沉沉。
真的如此嗎?
要知道,知州和通判相互掣肘,制衡之下,便是案子不好查,也不會求助于一個無權,甚至失勢的驸馬。
監察巡使的名頭聽着大,但也隻是空有魚袋無魚符,好聽罷了。
除非……傅景修想要,或者已經先發制人,以挑釁皇家顔面,驚擾公主為由,插手其中。
他想,先一步找到兇手。
所為何求?
前世并沒有發生這些事情,祁晟心中有了計較,沒搭話,低頭斂目,繼續吃着米攬。
時媱吃的差不多了,好奇的問:“無頭?懸挂在城門?這麼大的動靜,不會被守城和巡夜的官兵發現嗎。”
傅景修驚訝于時媱的敏銳:“是,當夜值守的官兵說困得厲害,直接昏睡了過去。可一個兩個睡并不奇怪,所有人同時都睡可就不個小事了。”
如果有山匪叛賊來襲,這種手段于平州府來說,是緻命的。
衙門的人帶走了廚子,并檢查了食物,确認沒有問題後,便懷疑是妖物作祟。
他們連忙請來了鎮妖司的人,果然,雖然很微弱,但仍在這些士兵的體内發現了殘存的妖炁。詢問過有無異常後,有士兵說曾聽到鳴螽的聲音。
鳴螽向來是白天出沒,夜晚也有不假,但奇怪就奇怪在,這東西十分懼怕寒冷的環境,除非豢養在家中,否則很難在冬天的野外存活。
如今天寒地凍的,又下了一整夜的大雪,非常異常。
“是眠螽?”祁晟突然問。
“是的,鎮妖司的伏察翻閱《妖典》後,猜測是有人用眠螽作祟。”傅景修回答,這也是他有理由來找祁晟幫忙的原因。
時媱卻是一頭霧水:“鳴螽是什麼,眠螽又是什麼,這妖物有什麼厲害之處嗎?”
她還沒有讀到過這種妖,妖典實在是太厚了,裡面什麼類型的妖怪都有,看的人眼花缭亂的。
祁晟耐心的解釋。
“就是能催人入眠的蝈蝈,約手掌大小,渾身翠綠,須末翅膀摩擦震動間,如銅鐘共振。但作為妖物,它與尋常鳴螽不同,隻有在動用妖炁時才能發出聲音。傳說中,最厲害的眠螽能使半城昏睡,甚至讓人于夢中死去。”
很顯然,這隻作祟的眠螽道行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