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明白的答案後,觸覺變得無比清晰,手裡黏黏糊糊的感覺,她甚至覺得從那隻眼珠上傳來微弱的跳動。
僵持了許久,将眼珠交到她手上的人似乎很失望,動作緩慢地取回了自己的眼珠,重新裝回空洞的眼眶之中,然後眼睛又從他們的臉上消失了。
在招财進寶的确認下,俞小澄得知那些赤身無臉男陸續對她失去了興趣,踱步走向了别處。
俞小澄亂跳的心終于穩定下來,不知不覺渾身被冷汗浸濕,她小心睜開眼,額頭抵在畫闆上,輕輕吐出一口氣,唯恐動作太大又将那些怪人引過來。
原來,這才是本場考試的試題。
不能對視的不是所有人,而是這些繪畫模特。
明明沒有臉的人卻長出了一隻眼睛,如果與其對視,雖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何事,但必定會危及生命。
“我是不是該睡一覺……”俞小澄喃喃自語。
似乎隻要不理會這些人,不與他們對視,就是對付他們最好的方式,按理來說,睡覺可以輕松應對本場考試的禁忌。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了這樣做的弊端。
她能想到的事,别人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有考生已經成功在考場上呼呼大睡。
然後,她聽到那個散漫的聲音發出一聲尖銳的笑,所有的人影都開始往那個睡覺的人身邊彙聚,接着,人影化為一團團黑氣,鑽進了熟睡人的身體。
原本熟睡中的人,搖搖晃晃從位子上站起身,沒有五官的臉上竟長出一隻猩紅的眼睛,眼珠在眼眶中亂轉,如同一隻饑渴的困獸,貪婪地尋找着獵物。
“啧啧啧,這具身體不夠好,讓我看看有沒有更好的……”
耳熟的散漫嗓音自那名考生口中飄了出來。
說話間,隻見那考生向身邊欲逃的人撲去,畫架被撞倒,兩人扭打着摔倒在地,四周考生警覺地将畫架往邊上挪了挪,看上去仿佛為二人騰出了表演的空間。
那個長出猩紅眼睛的考生跨坐在另一人身上,力氣大得詭異,被他壓在身下的人竟如何也掙脫不開,慘叫着向周圍求救。
然而,沒有人敢上前幫忙,有人純粹好奇旁觀,有的人害怕避讓,有的漠然無視……
俞小澄藏在畫闆後,遠遠望着地上扭打的二人,然後眼見長着猩紅眼睛的考生壓低腦袋靠近身下人,那隻眼睛似乎有種魔力,竟讓身下人停止了掙紮。
求救聲暫停,考場内仿佛出現了某種傳染病,一道道黑氣從那隻眼睛傾瀉而出,将地上那人的腦袋團團包圍。
不過片刻功夫,被壓在地上的考生臉上竟然也長出了一隻同樣猩紅的眼睛,扭曲着身體從地上爬起,發出不屬于他的散漫聲音:
“這具身體也不行,還要更好的……”
如同被奪舍了一般,行為怪異的考生一個變兩,又分頭各自尋找起獵物。
被那視線吓到的考生開始了逃亡,哪裡還顧得上考試不考試,拔腿就往門口跑,然而房門緊閉無路可逃,最終都落入紅眼怪人的手裡,在強制對視下淪為傀儡。
考場内頓時亂作一團,不少人離開畫架,躲到了考場角落,指着考場内的亂象,向監考官求助。
可惜,十位監考官全程無動于衷,隻是輕巧地呼籲考生認真完成考題。
“啊~為什麼?”圓形展台上的模特發出一聲失望至極的哀嚎,“為什麼不乖乖坐在畫闆前,将我完美的身材描繪出來?啊?為什麼!”
他的哀嚎聲令在場衆人心驚膽寒。
俞小澄莫名渾身一顫,從畫架邊緣收回視線,額頭抵在畫闆上不敢動彈,手裡的畫筆随着呼吸的起伏在紙上留下意義不明的線條,蜿蜒、糾纏,亦如她此刻的思緒。
“不能對視,不能對視……”她反複在心裡默念。
伴随着赤身模特哀嚎,四個臉上長出猩紅眼睛的傀儡扭曲着身子從地上爬起來,慢悠悠地向着角落裡尋求監考官幫助的考生走去,反而對近處坐在畫架前的考生沒有興趣似的。
很快,又有四個人落網,被那些淪為傀儡的考生壓制,發出驚恐的求救聲,其中便有章銳。
“救、救我!草,這是什麼怪物!救我,我還不想死!”
章銳在地上掙紮着,可手腳被傀儡壓得死死,他驚慌失措地扭動着腦袋,視線瞥向四周,在人群中尋找着可以幫忙的人。
很快他看見了俞小澄的背影,于是叫聲愈發急切:“俞小澄!姐!快幫我!呵,我們是夥伴不是嗎?你不會見死不救吧?喂!”
俞小澄聽見有人扯着嗓子叫自己,可她不敢回頭,隻是死死盯着畫闆,心中雖不忍心,可自己哪裡有辦法對付這搞不清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
“你閉上眼,别跟它對視!”俞小澄隻能無奈回了這麼一句。
章銳無奈照做,可嘴上的求救并不消停。
“不、不、不行,我怎麼覺得閉上眼反而能看到那隻怪眼,不要,救命,放過我,你去找别……”
慌亂的叫聲突然中斷,章銳仿佛放棄了抵抗,躺在地上不再動彈,任由猩紅眼睛釋放出來的黑氣将他包裹。
下一刻,章銳的五官被一隻猩紅的眼睛取代,用散漫的聲音說道:“啊!還不夠,還要更多!”
一句話聽得俞小澄背脊發涼,心中一沉,看來章銳也沒救了。
俞小澄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似乎閉眼對這些傀儡無效,不管是第一個被傀儡襲擊的考生,還是章銳,他們都試着逃避對視,可最終都未能幸免。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