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是個錯誤嗎,她能接受一切可能的後果嗎。
年輕人該做的事……
拉斐爾念出最後一個音節,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塔夫聽到自己的聲音,清晰而又響亮:你剛才所想的,真的隻是動物交談嗎?
“别這麼緊張。”拉斐爾笑着說。
塔夫吸了一口氣,重新聽到沖薩河流淌的聲音,船尾三角帆鼓動的聲音,還有遠處熱鬧的人聲音樂聲。
她緩緩轉頭看向拉斐爾。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嚴肅的表情。”拉斐爾笑了,“不用擔心,你不會變成橫眼睛。”
塔夫誇張地松了一口氣:“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你想要印在哪?”拉斐爾晃晃戒指。
“有什麼區别嗎?哪裡效果更好之類的?”
“沒有,看你喜好。”
“一般會印在哪裡?”塔夫裝作隻是好奇順口一問,但她知道自己的問題藏着更多探尋,“其他人都印在哪裡?”
拉斐爾沒有立刻回答。
他在觀察她。他也許能看出她的刻意和不自然,但不一定能理解她隐含的意思。
塔夫忽然覺得這問題怪沒勁的,剛才小心翼翼的态度也是。她沖拉斐爾伸出手:“我印在手背就可以。謝謝。”
戒指貼在皮膚上很涼,比霜凍瑪格麗特還要冷。塔夫一直低頭仔細觀察每一步,卻沒有發現任何戒指留下的痕迹。
拉斐爾垂眼看着她,在自己手背上也敲上印章時,漫不經心地說:“沒有其他人。”
塔夫一怔,沒有來得及擡起頭,就立刻聽到一個柔潤而莊重的男中音:
“啊,終于!夜晚和月光帶來了可以言語的仆從。”
翼貓在籠中輕巧地站起身,露出四隻如同戴着雪白手套的小爪子。
“我本可以給予你們贊揚——你們支開了其他人。”它舔舔前爪,又舉起在臉上蹭了蹭,“但你們分明可以做得更多。譬如,打開這道牢籠,為了你們的王。”
塔夫和拉斐爾對視一眼,憋着笑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尊貴的殿下。”
“你很驚訝你居然無法看出。”
翼貓舒展幾下翅膀,翹着濕漉漉的粉色鼻子,張開可愛的三瓣嘴,
“我在燃燒!我已憔悴!!我将消亡!!!”
塔夫瞧了瞧它那油亮順滑的毛皮,根根光潔的羽翼,當然還有那飽滿而又充滿氣勢的聲音:“喔哦。”
她湊到拉斐爾身邊,小聲說:“喂,它和你好像。”
“你的禮儀呢?”翼貓怒道,“多麼駭人聽聞而又粗鄙的……”
拉斐爾優雅躬身:“這是我的榮幸。”
翼貓打量他一眼:“哼嗯。”
塔夫不甘示弱,有模有樣地學着鞠了一躬,又清了清嗓子:“請問,我可以有這個榮幸,得到賞賜摸摸殿下嗎?”
“喪盡天良的大膽狂徒!”
塔夫連忙使眼色給拉斐爾。
拉斐爾笑着瞧她一眼,輕咳一聲,垂下眼睛對翼貓說:
“無論過去、現在和将來,
“我的贊歌都隻為你而唱。
“老鼠笑得歡,以為自己勝過貓,
“不見利爪落,而那正是貓的愛,
“請許我們以愛,
“來親吻你的腳。”
塔夫:“……?”
翼貓得意地又哼一聲,回道:
“我擁有這世界上全部的珍寶:
“溫柔撫摸,或粗暴抓撓;
“耳邊輕語,或激情喘叫;
“我能給予你精神上的快樂,
“也能滿足你盲目甚至野蠻的欲望。
“因為我的慷慨如同大海,無盡又無窮。”
塔夫,再一次:“……?”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
而且,如果不是出自一隻翼貓之口,簡直可以被稱為色情詩了吧!?
……
如果塔夫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就絕對不會這麼早地感慨說,她已經用完了今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配額。
但她不知道。
所以,她當時隻是忍耐着忍耐着,在恭維與自誇的又幾輪交替後,看到拉斐爾将翼貓小心捧出金籠,朝她比了個眼神,又很小幅度地舉起它的一隻爪子。
是摸摸翼貓的小爪子,還是,親吻王的腳?
塔夫終于無法再忍耐下去,發出一聲極輕的、但明顯沒有多少尊重意味的“噗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