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手機，能看到的曲譜都來自秋少關，有的是秋少關保留的少許幾張紙譜，剩下大多數都是此乃手機裡的照片譜子。

那幾張紙譜上都是些比較難的曲子，目前李遲明彈起來還是有些指法問題。

看見李遲明抱着吉他，秋少關直接從褲子側兜裡抽出小手機，扔到沙發軟扶手上，絲毫不似他曾經許諾那般好好對待他這個戰損無數的頑強小手機。

但好在，李遲明頗有準頭得接住了。

秋少關笑了下，“不錯嘛。”

李遲明也彎着眼睛，但在他的視線落到手機屏幕上時，那弧度漸漸壓平。

[陌生号碼：秋少關，我喜歡你，請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李遲明盯着這條消息半晌。

半分鐘後，又追過來條。

[陌生号碼：放心，我不會糾纏你的，号碼也是從我朋友那裡要來的，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但如果你想，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我關注你很久了，我很确定我喜歡你。]

這還不叫糾纏？

一條消息不夠，又來一條。

李遲明木着臉，想。

“咋了？沒找着譜子？”見李遲明良久沒有個動靜，秋少關送過去道視線，關上水龍頭，問：“用我過來…..…”

“不用。”話還沒說完，李遲明就半路折斷。

李遲明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在吉他上撥出來個不成樣子的音調。

秋少關隻當他是找了個不熟悉的新譜子，沒多在意。

而李遲明。

他的手指在數個窄小的按鍵上緩慢操作着，以探索新世界的方式，找到了消除信息功能所在，他又将那信息看了遍，在确認删除前，不知作何想法，終是堪堪停了手。

但吉他聲中斷數瞬，手機那頭收到了個回複。

[秋少關：我不喜歡你。]

這邊等得顫顫着的心瞬間被人猛掐了一把，連忙打字過去。

可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确認發送。

發送失敗。

被拉黑了。

飯菜上桌。

李遲明把小手機還給秋少關。

他面色如常地扒拉了兩口飯，才說：“秋少關，如果有人跟你表白，你會怎麼辦。”

“表白？”秋少關試探地問：“有人和你表白？”

李遲明臉上沒表情，看不出絲毫端倪，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怎麼突然冒出來這麼個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題。

秋少關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有人和李遲明表白？

誰和他表白。

同班同學，還是别的人。

是他認識的，還是他不認識的。

怎麼表白的，遞情書還是當面說，又或是旁敲側擊。

提起旁敲側擊。

秋少關就想起來個人。

劉銘央。

秋少關說：“拒絕吧，現在上高中，早戀能是什麼好東西。”

他平靜地夾菜，平靜地嚼了兩下，平靜地看着李遲明，平靜地說。

李遲明應了聲：“哦。”

秋少關平靜地手抖了下，接着說：“你不同意？”

“沒有。”李遲明說着，又吃了口菜，不明顯的湯沾在嘴唇上，他伸出舌頭舔了下，擡眼見秋少關始終盯着自己，才又溫吞地添了句：“不早戀就可以了。”

秋少關：“？”

秋少關問：“你快成年了？”

李遲明“嗯”了聲，說：“還有一個月，我就十八歲了，我上學比别人晚一年。”

“十月二十六？”秋少關問。

李遲明點頭應下，“嗯，大緻下初雪的時候。”

秋少關下意識回：“那時候都下三四五場雪了，我就比你早一周，十月十九。”

秋少關又說：“上高中就是小孩兒，談戀愛就是早戀。”

李遲明說：“可是十八歲之後就沒人等了。”

他還在執拗那句沒得到回應的問題。

秋少關說：“誰說的？”

“人被偷走了找誰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