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表面的污泥和青苔後,首獸形狀的狗頭金露出金燦燦的真容。這塊堪比嬰兒拳頭大小的石頭,其價值遠超黃金,因為它的出現,通常意味着附近存在着價值連城的金脈。
T國與華國不同,金礦不需要上交國家,誰先發現,誰就擁有優先開采權。如此一來,政府要求吸納的三千名工人就有地方安置了。如果金礦的質量和産出都不錯的話,不僅能保住工人現有的工薪福利,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
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下再回頭去看姜予眠那些降薪消福之類的方案,簡直是沒把工人當人看。
言不浔憐憫地看着剛剛跳得最高的伍老蔫:“你們既選擇了姜予眠,那就跟她走吧。眠眠這麼仗義,應該能帶領你們找到新的礦廠。”
“這、這……”伍老蔫回頭看看同樣臉色煞白的同事們,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得這塊狗頭金的價值,一個個都露出了焦急之色。
伍老蔫結結巴巴道:“别别,小少爺,是我們眼濁,被姜小……不是,被姜予眠這狗東西蒙蔽了雙眼!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們這一回吧!”
同事們眼巴巴跟着附和,還有人不惜臉面,直接跪下來磕頭。然而言不浔神色平情,揮揮手,就叫兵哥将這些人趕出了莊園。
從此以後,他們會失去工作,失去收入來源,别的礦廠聽說他們被言家開除後也不會接納他們。他們也許會改行,從事更加辛苦的工作。又或許挺不過這場危機,全家一起餓死。
但那關言不浔什麼事?姜予眠造的孽,自然該由姜予眠來收拾。
處理完這批工人,莊園裡就安靜下來,連姜予眠都傻傻忘了哭泣。
林東猜叼着雪茄,晃晃悠悠從外面進來,隔空朝言不浔揚了揚下巴:“唠完了沒,警察署長來了。那個老栓的死,有眉目了。”
警察署長馬爾哈穿着制服,陰沉着一張黑臉走進來。
馬來人素來以工作拖沓著稱,今天他卻被林東猜用槍指着腦袋,以前所未有的迅捷速度完成了遠常平常十倍的工作量。就這還挨了林東猜好一通埋怨,因為要不是為了等他,言不浔才懶得和姜予眠廢話這麼長時間。
馬爾哈将一份文件扔到桌上,直截了當地道:“老栓是因藥物使用不當窒息而死。那瓶用錯的藥還躺在醫生羅志雅的藥箱裡,經過檢驗,藥箱裡除了有羅志雅的指紋外,還多了一根屬于言雲益的頭發。”
說完話,他就揣着手站到一旁,意味深長地瞥了言雲益一眼。
言雲益早吓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就伸手去摸自己的頭發。
這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言菲泉大怒:“言雲益,居然真的是你!你瘋了嗎?為一個不相幹的外人,你就敢殺人越貨,栽贓陷害自己的外甥!”
“我、我,不是我!”驚慌之下,言雲益語無倫次地大叫,“我沒有殺老栓,眠眠可以為我作證。眠眠,你快說啊,不是我!”
“舅舅?”言雲益的罪證如山,抵賴不得,姜予眠震驚地瞪大眼睛,眼中滿是失望,“你怎麼能這樣,浔浔也是你的親人啊!就算你再喜歡我……不,不,我是你的外甥女啊!”
“你、你胡說什麼?”言雲益腦袋嗡的一聲,一股不太妙的預感在心中蔓延。
姜予眠嚎哭着撲進言雪晴,瑟瑟發抖道:“怪不得你要安排浔浔去二号礦洞,原來是你指使老栓把他帶進深山,老栓出事後,你也沒有及時叫救護車!……天啊,舅舅你好狠的心,真叫人毛骨悚然!”
“你胡說!”言雲益氣得發狂,目眦欲裂道,“這些事都是你幹的!是你威脅我……”
“夠了!不過是狗咬狗罷了。”言菲泉極為不耐地揮揮手,對馬爾哈道,“這些法律問題就不必看言家的臉色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馬爾哈點點頭,親自将言雲益铐了起來。他們這些政府官員,最怕就是言家阻撓辦案,既然言家配合,後面的事就好辦多了。
言雲益肥胖的身體一屁股墜到地上,抱着旁邊的花架大喊:“我不走,不是我!姜予眠,你快告訴他們,不是我,你說話呀!”
姜予眠顫抖着将腦袋埋進言雪晴懷裡,俨然被言雲益猙獰的模樣吓壞了。
言雪晴怒道:“夠了,言雲益,沒想到你是這樣狼心狗肺的禽獸。眠眠是你的親外甥女,你怎麼可以這麼變态!”
“我、我……”言雲益呆呆地看着姜予眠,混沌的大腦終于醒悟。原來,他從沒有真正認識過姜予眠。
胸口傳來陣陣劇痛,言雲益指着姜予眠,破口大罵,“姜予眠,是你!是你教唆老栓謀害浔浔,又用刀指着我逼我弄死老栓。你蛇蠍心腸,豬狗不如,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那狗樣還想男人呢!”
他怒火攻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從地上彈跳起來,埋頭向姜予眠撞去。
姜予眠吓得大聲尖叫,言雪晴急忙用身體護住她,顫抖着對言雲益大喊:“不許你傷害我的女兒。言雲益,有什麼事你沖我來!”
言雲益定定看着言雪晴,在距離她兩步之遙的地方,終究還是刹住了腳。
“雪晴姐,”言雲益用手指着姜予眠,扯出一縷古怪笑容,“你好好看看,這真的是你的女兒?你如此維護她,隻盼你早日和我一樣,被她吸幹身上的每一滴血!”
他仰天長笑,終于徹底放棄抵抗,跟着馬爾哈離開莊園。
臨别時,他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言不浔:“你雖絕情,卻終究是言家的種。是舅舅眼瞎,引狼入室,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隻盼你好好經營礦廠,别讓我父親留下的遺産付諸東流。”
不等言不浔回答,他忽然大喝一聲,猛地朝莊園的鐵門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