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也不能紮人家的手啊,這太殘忍了!”賀鳴行說到最後,竟然有些義憤填膺。
言不浔的身影在他眼前由人變成猛獸,超出了他對人的認知,打碎了他的三觀,現在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宋焱直接翻了個白眼:“你有病吧!剛爺都說了,是姜予眠叫他來的,你不罵姜予眠惡毒,卻說我哥殘忍,怪不得傾家蕩産呢!”
賀鳴行梗着脖子:“我說言不浔,你何必把姜予眠扯進來?”
“怎麼,扯了你的落跑小嬌妻,你不高興?那你現在還錢,别讓你爸專程飛歐洲,跪在Lanly門口要求寬限期限啊!”
賀鳴行:“……”
一下子,他臉漲得通紅。
宋焱不打算放過他,連珠炮似地沖他嚷:“你是精貴的大少爺,我哥一直就是地下的土泥鳅,你對他是不是有什麼誤解?那剛爺什麼人?霧水鎮響當當的人物!用行話說,霧水鎮這片道兒,就是人家的。咱們在這兒拍攝,那叫借道兒。人家睜隻眼閉隻眼,那是看得起你,看不起你,就得跟你劃道兒!
“你的落跑小嬌妻好手段,一開口就在地頭蛇面前挑事兒,人家找上百來個人過來,你以為就隻是掀碗這麼簡單?我哥紮他手,把筷子立在桌上,用行話說,這叫立棍兒!這根棍兒要是沒立起來,現在指不定誰進醫院呢!
“哦,說不定都不用進醫院,直接火葬場一條龍,那時你就滿意了?畢竟人家要我哥死,我哥不死,罪大惡極呢!
“賀鳴行,你是金玉堆裡供起來的天潢貴胄,這些行話你聽都沒聽過。你跟我哥就不是一路人!你說你老這麼關心他幹嘛呀?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的債務吧,我哥可不會幫你免債。畢竟,這活兒你擅長,他不擅長,他光是活着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一番話說完,人群也散得沒影了,宋焱擡腳打算去小院,走了兩步,又退回來,指着賀鳴行鼻子說:
“你從來就不了解我哥,初中時候就沒啥交集,後來你為了姜予眠,對他諷刺挖苦落井下石劃清界線……落到如今這地步是你活該!你要是覺得委屈,你該去摟着姜予眠哭訴,别老想着你家強行聯姻那檔子破事兒,你不配!”
這些話宋焱憋在心裡很久了,一口氣說完,隻覺得渾身輕松,再看賀鳴行也沒那麼讨厭了。
他揚起輕快的步子向小院走去。
賀鳴行不知怎麼想的,倔強地跟着。
宋焱可不想讓他看見言不浔的小院,猛地回身朝他揮起拳頭:“滾,不走老子把你也釘在桌上,片成肉湯拌飯吃!”
賀鳴行這才消停,目送他寬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宋焱三步并作兩步跑進小院,得知他哥發燒,心疼得眼淚汪汪,在心裡把姜予眠和賀鳴行又罵一遍。
言不浔勉強填飽肚子,吃了藥,精神又開始不濟。
宋焱買了新的床單被褥鋪床,他和苟彧分工合作,正忙碌着,忽然發現床闆的聲音不對,用指甲摳開,裡面是一個中空的夾層,擺放着一個長方形的樟木匣子。
“哥!”
宋焱喊了一聲,言不浔頓時清醒了。
“打開看看。”
樟木匣子沒有鎖,因為木材本身的防蟲防腐性,裡面東西完好無損。
最顯眼的是一沓照片,大部分是偷拍的林沛涵,也有姜予眠和林睿。還有幾張是夜晚拍攝的,由于膠卷曝光不足,隻能模糊地看到林沛涵和一個男人的背影。
“哥,你看看,這是姜浩海不?”宋焱把照片遞給言不浔。
言不浔看了一眼,頭暈,認不出來。
他閉眼緩了會,問道:“除了照片,還有什麼?”
“還有四個裝着頭發的塑料袋。”宋焱把塑料袋遞過去,又埋頭翻了翻,“還有幾張從雜志上撕下來的英文論文,關于DNA的。”
四個塑料袋貼着标簽,分别是姜浩海、林沛涵、姜予眠和林睿的名字。
言不浔瞥一眼就明白了。
DNA鑒定技術發明于1984年,在此之前,親緣鑒定多是通過血型來判斷,誤差大,而且樣本提取不易。1984至87年,是新技術在國外被反複驗證并擴大影響的時代,87年之後,才正式引入華國。因其技術難度和高昂的成本,僅應用于刑偵領域。
民用DNA鑒定技術直到90年代才在國外興起,及至去年,東海市生物科技研究院也向民衆開放此項業務,不過人們做基因鑒定,首選依然是國外的鑒定中心,總認為國内的技術不如國外好。
不管怎麼說,做了鑒定後,東海就鬧出好幾樁婚内出軌的醜聞,這是題外話。
言盞月收集的資料全部來自國外雜志,她那會兒還不知道這項技術能得到蓬勃發展,她隻是憑着直覺收集素材,而這些素材意外地在十年後派上用場。
對此,言不浔絲毫不感覺驚訝,這就是他姐姐能幹出來的事!
他将塑料袋還給宋焱:“在不同的國家找四家不同的鑒定中心,兩兩一組進行驗證。”
“行。”宋焱先收好袋子,然後才問,“還有必要嗎、咱們不是早就知道姜予眠是假的了嗎?”
言不浔:“姜予眠是誰的女兒并不重要……”
言不浔說了開頭,宋焱就懂了:“重要的是鑒定結果,她要是敢蹬鼻子上臉,老子就把結果拍她臉上!”
言不浔給他一個贊許的眼神,沒錯,就是這樣。
一旁盤腿坐在床上的苟彧正翻來覆去看許延那塊表,用牙齒咬了咬,呸呸呸吐掉一口渣:“什麼限量款,鍍金的!還不如銀行卡呢。”
“這你就不懂了。”宋焱卡着他脖子,跟他在床上鬧了一會才說,“這可比銀行卡值錢,再說,銀行卡随時能報失,這東西咱們就算不賣,戴在許延面前走一遭也能膈應死他。”
“這倒是。”苟彧點點頭,立馬就釋然了,把手表戴在手上,美滋滋地欣賞,“情人節就戴這個!啧,他們可真好意思,情人節擺鴻門宴,真壞!”
“喲,咱們二狗都知道鴻門宴了!”宋焱一臉孺子可教地撓狗子下巴。
狗子開心地昂首挺胸:“那當然!”
小眼睛亮閃閃,就差明着向言不浔邀功了。
言不浔笑着捏捏他的爪子。
姜予眠算盤打得響,大珠小珠都崩到了他臉上,他要是不做點什麼,都對不起插剛爺的那根筷子。
“問問你大伯,”他一邊捏苟彧,一邊扭頭對宋焱說,“情人節那天是不是可以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