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用左手接了把水潑到臉上,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宿醉後的疲憊感盡顯其中,他不得不花費比平時更多的時間倒騰自己。隻用一隻手效率太低,他又舉起自己的右手,手上的繃帶嶄新如初,明顯被換過,還專門用一小截纏住了食指與拇指。
他把繃帶拆開,活動了一下拳頭,指關節上的傷口已經長出新肉,然而食指與拇指指腹的焦黑在整隻手上格外顯眼。兩指上明顯有黏糊糊的感覺,他把兩指湊到鼻前嗅一嗅,藥膏的臭味撲鼻而來,與他拳頭上的傷口塗的藥膏味完全不一樣。他盯着那抹黑色,回想起了昨晚的小插曲。
自己在俱樂部裡隻喝了一杯酒就不省人事,還被盧克單獨送了回來。維克多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對酒精的抵抗力這麼差,但值得慶幸的一點是他昨晚沒吐在車上。他當時暈得不是很厲害,所以當盧克下車時自己立刻驚醒了。在目睹盧克朝着車道另一側的卡車奔去後,他趕緊下車沖過去撲倒盧克,然後——
他忍不住捏了盧克的臉。
幹得漂亮,醉酒的維克多!輕易就做到了自己清醒時刻做不到的事!
維克多用力呼出一口氣,感性的竊喜與理性的悔意在大腦中打作一團。
他甚至還看到了盧克的上半身——
維克多坐到馬桶上,捂着自己的下半張臉,細細回味昨晚的經曆。無論怎麼翻來覆去回想,他的腦海中都隻有盧克那張染上绯紅的俊臉——
“叩叩叩!”衛生間的門突然被人敲響,緊接着門外傳來安德烈的詢問聲。
“維克多,你上完了嗎?”
維克多匆忙從馬桶上起身,把繃帶扔進垃圾桶中。“馬上!”
他拉開衛生間的門,安德烈正好在門外與他面對着面站着。
維克多感到有些尴尬,自己幾秒前還在意淫室友的好朋友;而安德烈眼神漂移,不知為何也不敢看着他。
安德烈率先給他讓出一條路,維克多順勢走出去。剛走幾步,維克多才恍然想起昨晚還發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他轉過身問安德烈:“話說……凱特怎麼樣了?”
“她……”在聽到凱特的名字後,安德烈的臉色更加糟糕。他微微低下頭,十分不明顯地縮了縮脖子。半天後,他看向屋内的沙發,憋出一句話:“她還好。”
維克多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他點了點頭,與安德烈同時轉身。當衛生間的門再度關上時,他忍不住抱住雙臂,對自己剛剛得知的秘密感到難以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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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課程是“深紅伯爵夫人”學院的“試鏡表演”課。如同往常一樣,當維克多進入教室後,學生們原本在讨論的焦點立刻就轉變成了他。他随便找了個沒人的座位坐下時,依舊能聽到學生們在學生們議論昨天的打人事件,而且絲毫沒有降低音量的傾向。維克多隻好主動變成聾子,裝作聽不到他們的議論聲,從包裡拿出筆記放到桌上。
課上,授課老師說了很多他根本不感興趣的内容。維克多一手撐着腦袋,另一隻手用筆在筆記上描繪着盧克的五官。每當紙上的人臉龐清晰一分,維克多心中的甜意便增添一分。他知道自己無法自拔迷戀上了盧克,但他不會再做出任何多餘的舉動,不僅是因為盧克早就有了女朋友,更重要的是——
手中的筆尖停在了盧克的嘴角處,維克多順着筆尖往上看,握筆的手指指腹上的焦黑猶如一個刺眼的警醒。
安逸過頭的校園生活麻痹了他,讓他差點想不起來擺在眼前的事實——盧克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超能力者,而且還是這個全是超能力者大學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他不能被自己的個人情感左右,不然這麼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甜蜜蕩然無存,維克多盯着紙上快要成型的人像畫,把紙撕下揉成一團。
“……好了,請同學們各自找個搭檔,在下周前準備好一場戲,戲的精彩程度将納入這門課的期末成績。”
授課老師在這堂課結束時宣布了這一消息後,教室裡的所有學生開始尋找自己的搭檔。維克多收好筆記,看着眼前來來往往的學生們。沒有人在他面前停留,甚至還有人專門避開他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人緣很差,但沒有一個人肯選擇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傷人。
維克多挑了挑眉,提着背包從座位上站起來,拿上紙團往教室的垃圾桶方向走去。
他把紙團扔進垃圾桶裡,還在思考該怎麼應付這堂課老師布置的任務,便看到一個金發女生朝他走來。
金發女生站在他旁邊,揚起笑容,“嗨,我是海倫。”
維克多内心訝異于居然有人肯搭讪他,表面上則簡短回了一句:“維克多。”
“大名鼎鼎的‘維克多’。”海倫意有所指,“所以……你找到搭檔了嗎?”
“沒有。”維克多老實回道。
“巧了,我也沒有。”她眨了眨眼,“要不咱們一組吧?”
“好啊。”維克多巴不得有人主動找上門,自然不會拒絕她的提議。
他們商量了一下排練時間和地點,又用手機互相加了聯系方式。維克多瞄到對方手機頂部不斷彈出的新消息提醒,屏幕很快被對方藏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的粉絲實在太煩人了。”海倫收起手機,對他露出一個完全沒有歉意的笑容。
維克多點點頭,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在與維克多告别後,海倫等待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她在垃圾桶前彎下腰,取出最上面的一張紙團并打開它。在看到上面的畫像後,她臉上的表情由驚訝漸漸轉變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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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和他的表演課搭檔約在下午的校内咖啡廳碰面。他帶上自己的筆記本,比約定時間提早十分鐘抵達咖啡廳。
他推開咖啡廳的門往海倫提到的靠窗座位走去時,發現座位上已經有人到了。他看着那個熟悉的金發背影,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背影主人在感知到他的靠近後,也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