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金發男人的出現，原本哭喊着的學生們不約而同發出喜悅的求救聲，甚至有人邊哭邊笑起來。

“祖國人，是祖國人！”

“上帝聽到我的祈禱了！！”這是司機的聲音。

“救救我，祖國人！”

“救救邁克……”維克多無助的懇求混在紛亂的歡呼聲中。

擁有超級聽力的祖國人自然沒有聽漏維克多的話。在意識到對方話中的邁克是誰了後，他眯了眯眼，打算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祖國人舉起雙手安撫他們，“年輕人們，不要驚慌，你們今天都不會死。”

他的眼珠子再次從左轉到右，将公交車内的情形納入眼底。

“嗯……我得看一看該怎麼把你們救出去。”

說完，他不顧車内學生們的挽留，升到公交車上方朝大橋内飛去。

戈大的公交車隻剩後半截還在橋上，而那半截還被卡車堵住了退路。卡車駕駛位的門半開着，司機早已不見了蹤影。無數車輛停靠在肇事現場的另一邊，将布魯克林大橋堵得水洩不通，還有人正掏出手機拍照錄像。

祖國人擡頭看了眼盤旋在大橋上空的無人機。最先趕到現場的是沃特傳媒部攝制組的無人機，上面搭載的攝像機正将現場畫面呈現到總部。如果他動作再慢一點的話，其他電視台的無人機也能趕過來把他救人的畫面拍下來。

想到這些，祖國人看回懸在大橋邊緣的公交車。

以他的能力而言，他當然可以直接托着十幾噸重的公交車飛回橋上；一個一個救出去會更顯人文關懷性，但那樣太不壯觀了，也很磨叽——如果梅芙在的話效率會更高點，但自風暴事件以後，祖國人便對這個用“飛機失事”把柄威脅自己的前女友沒了什麼好感，在阿什莉提議讓他們一起行動時也被他迅速否決；至于水裡的那些，估計早就淹死了，不歸他管，深海那個怪胎如果還在隊内倒是可以使喚他來幹。

總而言之，現在困擾他的不是能不能救，而是怎麼救、何時救。

當然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不救。但是，他真的要這麼做嗎？他沒理由這麼做，尤其是看到車上還有一位熟人後。

想起那個身上還扒着一個女生的年輕人，祖國人忍不住感慨命運的巧合。在這種場合下遇見維克多，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他是可以把維克多救出去，但……萬一出意外了呢？也許深海還真不是個廢物，他至少還能幫自己把維克多從海上撈出來——

“祖國人！”一個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橋上在遠處圍觀的一個司機呼喊他的名字，“就靠你了，大英雄！”

祖國人下意識沖那人露出自信的笑容，随後背過身飛回公交車旁。

他還是選了一個麻煩但能展現人格魅力的救法。

“好了，我現在要一個一個把你們帶出去——”

他話音剛落，車内的學生們便不約而同懇求起他，紛紛都要他先救自己。

祖國人不得不耐着性子讓他們安靜下來，“安靜點！女士優先，我一次隻帶一人。”

“就你了。”他指着一個扒拉着座位的女生，然後飛進車内摟住她，又一次将其他人的哀求抛在腦後。

海倫眼巴巴望着祖國人與那個女生飛出去，暗恨為什麼不是自己先得救時，身側突然傳來急促的呼氣聲。

維克多滿頭大汗，臉色和不久前掉下去的邁克一樣糟糕。

“你怎麼了，維克多？”海倫焦急問道。

他使勁呼吸，似乎在忍耐着什麼痛苦。當海倫再次呼喚他時，他終于有所回應。

“我…我感覺……”他似乎連說話都很困難，簡單的幾個字得花好長時間才能擠出口。

他閉上了眼，這一次血液順着他的鼻腔流下嘴唇。與此同時，海倫感受到他的身體帶動自己往下滑了一點，并且仍有繼續下滑的傾向。

“維克多，你不要吓我！”原本鎮定下來的海倫又一次叫起來，“祖國人會把我們救出去的，你醒醒！”

她拼命呼喚維克多，但對方隻是皺着眉頭緊閉雙眼，像是深陷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

在她第三次喊出維克多的名字時，他終于睜開了眼，但他的神色卻與先前不同。

他直視着驚慌失措的海倫，平靜得如同他們并沒有徘徊在生死邊緣一樣。

他說：“你會死。”

看到對方醒來的喜悅被宛若預告的話完全沖淡，海倫完全不明白他為何要在這番處境說出如此令人驚恐的話。

“我才不會死，我們今天都不會死！”她反駁道。

維克多沒有回答，而是再度合上眼睛。像是為了實現自己的預言，他松開了抓住座位扶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