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幾秒鐘内，時間的流速好像變得格外緩慢。海倫清晰目睹自己跟着維克多翻過左側座位，掉出公交車。她的視角上下颠倒，遙遠的海平面正處在她的上方，并且離自己愈來愈近。失重感始終與她相伴，而身旁唯一的慰籍成了導緻自己死亡的罪魁禍首。

她才不會死……誰都死了她都不可能死！她還這麼年輕！！

海倫松開他，盡可能快地用雙手在身下的空中畫出一個能容納自己的圓圈。

海倫所畫的圓圈在距離他們僅有幾米的高度具現化出一個洞口，也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藍紅色身影從高處俯沖，飛向正在墜落的二人。

在女孩墜入洞口後，祖國人抓住了維克多的手。他才剛抓穩維克多，對方擺正的身子便落入了洞中，整具身體連同頭顱全都在洞口邊緣消失。他還沒來得及看清裡面究竟是什麼情況，洞口便迅速閉合，隻留下一隻被他抓住的手留在外面——

祖國人懸浮在消失的洞口旁，舉起那隻尚存溫度的右手——腕部切口不停滲出新鮮的血液，就像是在提醒他，右手主人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不幸。

抓住右手的手掌不由自主抖動起來，血液也順着手套流下自己的手臂。他的喉嚨突然泛起酸水，反胃的沖動指使他想要丢掉那隻手。他曾見過比這更惡心的畫面，但當下的情形更讓他難以接受。

祖國人盯着身下毫無波瀾的水面，透視讓他得以看清水下數十具一動不動的軀體。

他們消失了，不是掉進了水裡……也就是說，維克多還沒死？

祖國人抓着這隻仍在滴血的手往上飛，懷着難以言喻的心情繼續把車上的學生帶出去。這次，他直接扛起公交車飛到橋上，在這之前還讓其中一個學生幫他拿着手，那人還差點吓暈過去，搞得他得重新交給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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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應是馬克·格雷森最開心的一天。

他覺醒了超能力，超級力量與空中飛行，就像他的父親一樣，邁出了成為超級英雄的第一步。

馬克練習着新學會的飛行，沉默地往家的方向飛去。父親跟在他身旁，同樣無言。

他的父親是這個星球最強大的超級英雄（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在他還沒出生之前，父親就開始從事拯救世界這一偉大的事業。

他一直視父親為榜樣，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父親一樣覺醒超能力，成為一個超級英雄——昨晚他把一大袋垃圾袋扔到遙遠的天際時，他就明白那一刻已經到來。

如果他的父親剛才沒有狠狠給他來了一拳的話，今天本應該會更開心。

“所以……你想來點意大利面嗎？你媽媽應該會很樂意午飯吃這個。”他的父親——諾蘭·格雷森，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胸口仍在作痛，馬克并不想回答。即使父親揍了自己一拳之後有道過歉，馬克還是感覺他的做法很過分，因為父親根本沒有收斂他的力量，他今天吃的早餐都要被揍出來了。

“……好吧。”父親小聲說。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馬克現在并不想和父親待在一起，于是他加快了飛行速度，将父親抛在腦後。

他飛得很快，以至于前方的雲層裡落下一個東西的時候，他差點沒刹住自己——

不，不是一個東西……是一個人？

馬克定睛一看，一個男人從他的眼前自由落體，還甩出了幾滴疑似鮮血的液體。

沒時間懷疑自己的眼睛，馬克趕緊追上不停下落的男人，同時伸出手臂接住他。

有點沉！

對方的體重配得上他的肌肉量，要不是馬克已經變得力大無窮，自己還真不一定能接得住。

懷裡的男人昏迷不醒，臉上殘留着鼻血。更令馬克惶恐的是，他的手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削斷，整隻手都不見了，手腕橫切口鮮血淋漓，馬克光看都覺得痛。

身後傳來了急促的破空聲，他的父親追上了他，懸停在身旁，“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這人從天上掉下來了！”馬克慌張答道，顧不上繼續跟父親賭氣。

父親盯着他接住的陌生男人，姿态如同昨晚得知他終于覺醒了超能力一般嚴肅。

“馬克，”父親再次開口，“别告訴我你想要救他。”

馬克驚奇地看向父親，“難道不應該嗎？他受傷了！”

他的父親隻是看着他，沒再多說一句話。

馬克很不喜歡父親擺出這副模樣，就好像自己是一個意氣用事的小孩，在跟成熟的大人無理取鬧。

他不理會父親的話中所指，抱着這個從天而降的陌生男人飛回自己的家。

諾蘭注視着馬克飛離的背影，湛藍色的眼眸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