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見過這個人嗎?他叫維克多,在小區裡給學生做家教——”
馬克拿着一張畫像敲開家家戶戶的門,每一個詢問過的鄰居都隻是搖頭。
在身後的門合上後,他低頭看了一眼畫像上的人。他沒有維克多的照片,而自己的技術算不上太好,隻能畫個大概的模樣。他甚至還拜托好朋友威廉幫忙詢問他們那邊的居民,而後者犀利的評價打擊到了他。
“隻能看出來是個男的。”
威廉瞟了眼低落的馬克,趕忙改口:“抱歉,我就是改不掉心直口快的壞毛病!為了補償我會努力幫忙的!”
從白天直至傍晚,每問過一位鄰居,馬克心中的沮喪便如同天邊的晚霞擴大一分,威廉那邊也沒有好消息。
問到一位女士時,對方的話曾令他驚喜萬分。
“維克多?他昨天輔導過我的女兒後就回家了。怎麼了?”
他急忙追問,但沒有得到維克多後來的行蹤。
馬克并不是沒想過父親的話,但他不認為維克多會不辭而别。這個世界對維克多來說如此陌生,他控制不住自己往更壞的可能性遐想。
抓住畫像的手不由自主收緊,馬克強打起精神,繼續前往未曾造訪的家庭尋找維克多的下落。
第二天,黛比将維克多的畫像打印成紙張貼在各處地方。由于維克多身份特殊,他們不能依靠警方的力量。
第三天,馬克開始不間斷穿梭在各個城市的上空。
第四天,在馬克與黛比的強烈要求下,諾蘭找上了西塞爾尋求幫助,後者隻說會盡力而為,但不保證最終能找到。
……
“長官,我們的人分析過諾蘭近幾日的行動軌迹,發現了一個重合坐标,需要派人過去嗎?”
“他現在在哪?”
“剛和黛比從羅馬回來。”
“馬克呢?”
“還在火星上。”
“……此次行動完全保密,一旦暴露立即撤出,明白嗎?”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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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輛越野車乘着夜色開往城市邊緣。它們在某處小巷停下,從上面跳下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小隊隊長的指揮下,士兵們潛入其中一家黑診所,踹開診所的後門。借助佩戴的夜視儀,室内的情況一覽無餘。
桌上雜亂擺放手術器材,藥品架堆放着瓶瓶罐罐,漆黑的診所内靜得僅有他們的腳步聲。他們正打算兩兩分組搜尋每個房間,唐突響起的震動聲令他們同時瞄準同一個方向。
夜視儀中,蹲在擔架車底下的老人舉手站起來,手裡握着一部手機。
“放下你手中的東西!”隊長沖老人吼道。
老人松開手,手機從他的手中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發光的手機屏幕中央,已撥未接的通話界面被裂痕覆蓋。
“我很抱歉,為了我的家人,我不得不這麼做……”老人顫抖道,“你們得趕緊離開,他很快就會過來……”
“卧倒在地上不準動!”隊長一邊命令他,一邊打開對講機。
“報告長官,行動已暴露,請求撤離——”
“吉迪恩?”一個不屬于任何人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他們轉身瞄準診所中的其中一個房間門口,夜視儀中顯示那裡站着一個人。
就在這時,老人拔腿逃向診所入口。其中一名士兵迅速開槍擊中了他。老人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下一刻便也沒了動靜,血液流出一地。
“為什麼你要開槍?!”
隊長斥責那名士兵,後者結巴回道:“我…我隻想打中他的腿——”
“砰!”
話還沒說完,那名士兵便被狠狠撞飛,卡在牆上無法動彈。他們連忙轉身瞄準憑空出現在士兵原本位置的人,僅憑夜視儀難以分辨對方的身份。
“有人倒下!有人倒下!”
那人在夜視儀的視野範圍内一動不動,看身形是一名成年男性。他的肩膀上下起伏,看樣子正在劇烈呼吸。
“你們怎麼能殺了他……”那人聲音顫抖,似乎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對講機中傳來西塞爾的聲音,“确認是否為目标!”
“暫時無法确認!請求開火批準!”
那人突然歪過腦袋,似乎看向了正與總部通話的隊長。
“‘開火’?”他重複了一遍隊長的用詞,“你們也想殺了我?”
他微微弓身,做出了一個蓄勢待發的動作,下一秒直接沖到他們面前,将所有擋在身前的士兵擊飛。
“遭遇攻擊!長官——”
正在報告的隊長猛地吐出一口血,低頭看到自己的腹部連同防彈衣被一隻手捅穿。那隻手幹脆利落地抽離,帶出數塊内髒與腸子。
他努力擡頭,臨死前隻能看清對方肩膀處密密麻麻的縫線,以及那張在夜視儀下白得瘆人的臉龐。
一連串槍聲響起,無數子彈打在那人身上,但完全不起作用,連彈痕都沒有留下。
那人任由士兵們傾斜火力,頂着槍林彈雨再度沖向他們——
當諾蘭從空中降下,走進診所,打開屋内的燈光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番光景:
無數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橫在地上,還有幾具四分五裂嵌進了牆内;維克多跪在血泊中央,赤|裸的上半身全是未幹的鮮血,他怔怔望着吉迪恩的屍體,睜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垂在地上的雙手無意識地發抖,仿佛還沉浸在不久前的屠殺中。
“看看你幹的好事。”諾蘭以斥責的口吻說,卻并沒有真的怪罪對方,尤其在看到屍體都是清一色熟悉的防禦局裝備後。
維克多轉動頭顱,看往門口一身休閑打扮的諾蘭。
“你……”他顫抖着聲音開口,“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救了你。”諾蘭抱臂看着卡在天花闆上往下滴血的屍體,“現在看來我還要為你擦幹淨屁股。”
“‘救了我’?”維克多咧開嘴角,眼淚卻流下沾血的臉頰。
“你把我變成了像你一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