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被送到了全球防禦局接受專業救治,陪同過來的黛比由于困倦睡在了大廳長廊上。諾蘭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黛比,臉頰貼着她柔順的頭發。他保持着歪頭注視黛比睡顔的姿勢,舉起食指貼在嘴邊——走至身前的西塞爾沉默望着他們。
諾蘭托着黛比的頭輕輕放倒在長椅上,起身看了西塞爾一眼。西塞爾無言轉身離去,而他跟在身後。
他們來到醫院無人的一角,隻有他們二人。
西塞爾雙手插至褲兜,“到底怎麼回事?”
“我以為你比我更清楚。”諾蘭回道,“我在現場發現了你的人。”
“我們找到了他的位置,”西塞爾上前離諾蘭更近一步,“通過搜尋分析你的行動軌迹發現的。”
諾蘭皺了皺眉,“你是在暗示我綁架了他嗎?”
“顯而易見,事實如此。”西塞爾緊盯他,“你到底想耍什麼花樣,諾蘭?”
“胡說八道,我們關心他。”他的重音放在“我們”身上,“我反而要問你想做什麼。”
諾蘭掏出一樣東西攤開手給西塞爾看,“你讓維克多監視我們,剩下的還要我多說嗎?”
看到他手中的微型對講機,西塞爾擡眼看着嚴肅的諾蘭。
“防衛隊之死疑點重重。”他的語調毫無波瀾,難以分辨話語的真假,“幕後兇手沒能幹掉你,我懷疑他會再次對你、甚至是你的家人下手。”
諾蘭的眉頭因他的回答稍稍舒展,“我可以保護我的家人。”
“那維克多呢,誰來保護他?”
西塞爾抛出的問題又令諾蘭沉默片刻。
“……他是一個維特魯姆人。他可以保護自己。”
“目前來看還有待商榷。”
西塞爾意有所指的評價令諾蘭的語氣染上愠怒。
“用不着你操心,我會照顧好我的族人。”
西塞爾向他抛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馬克知道嗎?”
聽到馬克的名字,諾蘭的瞳孔猶如被針紮入刺痛般地收縮。
“那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他冷靜反問,“你不覺得你管得有點多嗎,西塞爾?”
“隻是關心罷了。”
無言的氛圍彌漫四周,諾蘭依舊盯着西塞爾那張留有疤痕的臉,而後者平靜接受他咄咄逼人的打量。
整個大廳安靜得隻有兩人交錯的呼吸聲。諾蘭的視線狀似無意從西塞爾臉上掃過,落到對方空無一人的身旁。他望着西塞爾身旁的空氣,就好像那一處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他的胡須輕微抖動,撐起衣物的手臂肌肉也随之抽搐一下。與此同時,西塞爾插進兜中的手猛地收緊,像是在為即将到來的某一關鍵時刻做好準備。
“要不——”諾蘭突然開口,視線挪回西塞爾繃緊的臉上。
“——你和我,把各自的‘關心’收回去,互不打擾,如何?”
西塞爾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他不去管諾蘭的綁架的話,諾蘭也不會管他的監聽。
“當然,我們沒必要鬧得不愉快。”他答道,“防禦局重視與‘全能俠’的合作。”
“那麼,這玩意我就還你了。我還得回去陪我老婆。”
西塞爾接過諾蘭手中的微型對講機,看着對方轉身離去。在諾蘭走後,他的附近迅速隐現出數個裝備齊全的持槍士兵。他看着手裡完好無損的對講機,手掌合起,咽下心中的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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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從昏睡中蘇醒。看周圍的環境,他似乎是回到了全球防禦局的醫院。他的雙臂被用一種特制的鋼闆包裹住無法動彈,而腦袋則由于長時間的睡眠而昏昏沉沉。
一個溫柔熟悉的女聲從他身旁傳來,“維克多!”
他扭過頭去,正好看到一臉憔悴的黛比靠過來。
“你睡了一天一夜,想喝水嗎?”
維克多看着黛比轉身拿起桌上插有吸管的水杯,傾斜着遞到他嘴邊。他微微張嘴,任由黛比将吸管送進嘴裡。
維克多擡起頭吮吸吸管,一聲不吭咽下水,滋潤幹澀的喉嚨。看到他這副模樣,黛比低下頭,抑制住自己的淚水。
在他的嘴離開吸管後,黛比把水杯連同吸管放回桌上。她回到病床邊詢問他:“你的手還疼嗎?”
維克多看着她耷拉的眼袋,過往經曆在他的腦海中不停閃過,眼淚不知不覺奪眶而出。
黛比連忙坐到床邊,将他的腦袋攬入懷中。
“哦,維克多……”她撫摸着維克多的頭發,輕聲安慰,“已經沒事了,沒人能傷害你……”
維克多任由自己在黛比懷中流淚,如同回到了還能依靠母親的時光。
“媽媽……”他下意識呼喚母親,令黛比的身子僵硬了片刻。很快,頭上那隻溫暖的手繼續着先前的撫摸。黛比抱着他足足有十來分鐘,身上的外套也沾上了他的淚水。等到懷中的人不再發抖時,黛比松開了他。
“我…對不起……”維克多吸了吸鼻涕,沙啞着嗓音道歉。
“沒事。”
黛比坐回床邊的椅子,用疼惜的眼神望着他。
“你還能想起來發生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