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令他再次回想起前段時間痛不欲生的經曆。維克多繃緊脖頸，仿佛還能感覺到掐在脖子上的溫度。

不隻是溫度，還有撲鼻的血腥味，掌心中紅得刺眼的液體，四分五裂的軀塊——

維克多兩眼放空。蓋在身上的床單憑空出現一隻血手印，随後是第二隻、第三隻……潔白無暇的床單上印滿不同尺寸的血手印，直到上面的血液多得滲到他的病服上——

“維克多？”

他從夢中驚醒，扭頭看向一臉憂愁的黛比。

“你沒事吧？”

他愣住片刻，又轉頭看着身上的床單——一如既往白淨，根本沒有什麼血手印。

“諾蘭在哪？”他聽到自己這麼問。

“他去阻止壞人了，”黛比略顯煩惱地回道，“明明傷勢都還沒有養好。”

“馬克呢？”

“他還在火星上。”

說到這個，她明顯自豪得多，“NASA的第一次火星載人任務需要他護航。我真的為他感到驕傲。”

聽到馬克的作為，維克多的心中也隐約産生與黛比相同的感受，可他實在太過疲憊，連表達出自己的想法都做不到。

“我——”維克多突然止住。房門突然自動打開，身着紅白制服的諾蘭走進病房，與扭過頭來的他對上視線。

維克多驚恐得收縮瞳孔，身體下意識僵住。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諾蘭走到黛比的身旁，看了眼病床上的維克多。他的眼中既沒有警告的意味，也沒有令人窒息的控制欲，平淡得讓維克多渾身不适。

“諾蘭把你帶回來的。”黛比看向諾蘭，彎起眼角。

她又看回沉默不語的維克多，“你剛才想說什麼？”

維克多動了動嘴唇，呆滞地看着夫婦二人：黛比一臉關懷，而諾蘭——他不想去讀懂那張令人憎惡的臉龐上面的表情。

如果他道出真相，黛比真的會站在他這邊，而不是她相濡以沫二十年的丈夫那邊嗎？

“我——”維克多再度嘗試開口，聲帶卻像磨損了似的隻能發出簡短的音節。

“還是讓我來吧。”

沒等他說完，諾蘭便對黛比說：“他是維特魯姆人——我的族人。”

黛比驚訝得在諾蘭與維克多之間來回張望，“真的嗎？你是維特魯姆人？！”

“千真萬确，黛比。我猜這就是他會遭人綁架的原因。那群混蛋想通過研究他找出我的弱點，他們想要我的命。”

“還是謀殺護衛隊的那批兇手嗎？”

“我想是的。”

看着諾蘭面不改色在他妻子面前撒謊，維克多想冷笑一番，可僵硬多日的臉部肌肉卻無法表達出自己的嘲諷。

“他說的沒錯，黛比。”

另一個不屬于任何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那裡站着許久未見的西塞爾。

西塞爾走進病房，憐憫地看了眼維克多。

維克多看着病床邊圍站着的三人，感覺自己就像一條砧闆上的魚。他想要搶先一步求助西塞爾，卻在開口之前聽到對方如此說道。

“綁架維克多與謀殺護衛隊的是同一名兇手。”西塞爾隔着病床，目不轉睛望着對面的諾蘭。

聽到西塞爾笃定的語氣，維克多咽下話語，震驚地看向平靜的諾蘭。

他覺察到自己正被卷進一場腥風血雨中，尤其是在西塞爾與諾蘭同時出現的時候，這種感覺愈加強烈。如果他現在不做點什麼的話，可能就真成待宰的魚了。

“西塞爾。”他啞着嗓音呼喚來人。等到西塞爾把注意力放回他身上時，他接着說：“你答應過我幫我回家。”

“這是真的嗎？”諾蘭的聲問話不合時宜插了進來。

西塞爾瞥了眼諾蘭，“我們掌握了跨越維度的方法，但還沒有實際投入使用，也沒用過活人進行實驗——”

“我來。”維克多毫不猶豫接上他的話。

“不行。”諾蘭迅速否決。

黛比疑惑地看着諾蘭，後者又解釋道：“萬一出意外怎麼辦？”

“我不怕。”維克多回道。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再看諾蘭一眼。發現了這一點的諾蘭握緊拳頭，戴在手上的紅色手套發出輕微聲響。

西塞爾靜靜觀察他們的反應，思考了一番。

“我們可以試試看。”他說，“等機器準備好，唐納德會通知你。”

他再次望向諾蘭，頂着對方不贊同的目光承諾。

“至于對你做出這種事的人，我們會讓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