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堵車嚴重，我可能得晚點到家。”

男人坐在駕駛座上，透過擋風玻璃看着前方水洩不通的道路，用手機和家人通話。

車外傳來細微的轟隆聲。男人往外一看，人行道上扮相異于常人的行人加快了行進的步伐。他又隔着車窗望了眼陰沉的天空。

“康妮回家了嗎？沒有的話我順便去漫展接她……是啊，還得繞點路。希望别下雨吧——”

“叩叩。”車窗突然被從外敲響，男人聞聲扭頭，看到窗外一個英俊的年輕人正彎腰朝自己擡了擡手，臉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他放下手機，拉下車窗，問車外頭的年輕人：“有什麼事嗎？”

“先生，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我還在跟我家裡人通話呢。”

“抱歉，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借我打個電話，一會就好。”

說着，年輕人從兜裡掏出幾張紙币遞給他，“我可以付你錢，拜托你了先生。”

男人狐疑地看着他手裡的紙币，又把手機舉到耳邊，“親愛的，待會我再打回去……好，我會去接她的。”

他挂斷電話後，将手機遞出車窗，“錢就不必了。”

年輕人接過手機，連聲道謝，然後把錢收回去。使用手機鍵盤撥打電話之前，年輕人特地看了一眼時間。

在連續得到“對方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後，他在車内男人的注視下又硬着頭皮撥打了另一個電話。所幸這次撥通了。

“黛比，我是維克多！諾蘭在很多事上都騙了你，你必須得聯系西塞爾讓他保護你！”

自稱維克多的年輕人擡手抹了抹下半張臉，又擡頭張望周圍車水馬龍的街道。

“——這很複雜，我現在沒辦法說清楚——我不能告訴你我現在在哪！”

“不管他對你說過多少維特魯姆人的事，都是謊話！維特魯姆一族都是戰争瘋子，他們要征服整個星系！”

車内的男人聽着維克多逐漸激動的話語，用上了看瘋子的眼神看他。

“——我很抱歉，但是你得相信我！他對我做出了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同樣的遭遇也發生在你們身上……”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維克多漸漸睜大了眼。他抓着手機，喉嚨上下聳動，搭在車頂的手漸漸握成拳頭。

“黛比，你聽我說。”他的語氣也變得十分慎重，“裝作你什麼也不知道，不要惹他生氣，先讓他離開——黛比，黛比！”

“砰！”他一拳砸在了車頂上，力度大到整個車身都搖晃了下。男人吓得往座位裡縮，擡頭看到車頂出現一處深深的凹痕。

男人又看到維克多将手機遞進車窗内，眼熟的一摞紙币也順着塞了進來。

“抱歉把你的車弄壞了……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維克多嘴上說着抱歉的話，臉上卻仍殘留可怕的怒氣。

男人哆哆嗦嗦接過自己的手機和紙币，眼看着車外的維克多轉身離開。

他才剛把錢收好，折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還有一件事——”

男人吓得震起膝蓋上的手機，車窗外再度靠上熟悉的面孔。

“你能告訴我五角大樓大緻的方向嗎？”

車内顫抖的男人指了指某個方向。

維克多又向他道了聲謝，然後向後退步擡頭望天，下一秒，人便從原地直接飛到了天上，驚得男人從車窗探出頭，隻能望見烏雲密布的天空。

天哪……他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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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比坐在沙發上，看向身後不知何時回到家中的諾蘭。他穿着“全能俠”的制服，站在一樓後院的玻璃門前望着她。

“你在跟誰打電話？”

黛比拿着手機站起來，繞過沙發。她心跳加快，頭暈目眩，連帶抓着手機的手掌都變得酥麻。

她維持住表面的平靜，開口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諾蘭？”

“——黛比，你聽我說：裝作你什麼也不知道，不要惹他生氣，先讓他離開——”

“就剛剛。”

諾蘭的目光落到她手裡仍保持通話的手機上，“你要不要回一下？”

黛比迅速挂掉電話，将手機握在手裡。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她強裝鎮定，緩緩呼出一口氣。

“我今天賣出了一套房子，奧麗嘉的房子。”

“那很不錯。我愛的女人一點也不賴。”

諾蘭毫不吝啬對她的誇贊，邊說邊朝她走來。他正要像往常一樣擁抱妻子，卻看到她往身後退了一步。

他止住步伐，瞧着眼神閃躲的黛比，唇上的胡須微微抖動。

黛比緊緊攥住手機，随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正視面前站定的諾蘭。

“你有沒有騙過我？”

“黛比，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謠言——”

“回答我！”黛比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由于過度激動，肩膀跟着震動了一下。

諾蘭望着她動容的面貌，垂下了眉梢。他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面對丈夫的沉默，黛比握緊了手中的手機。

“你沒有綁架維克多，對嗎？”

她依舊帶着些許希冀，想從丈夫嘴裡聽到否定的回答。可諾蘭隻是閉上眼睛，縮起肩膀，像是在容忍某種加諸于身的刑罰。然後，他睜開眼睛，眼中多出了沉重的倦怠。

他還是什麼都沒說，然而黛比早已從他無聲的舉動中得出了絕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