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留下來……我是說——今晚留下,明天再走。”
“我做不到。”
為什麼?
“……你跟媽媽道别了嗎?”
“是的。”
那我呢?
“……”
你也要離開我嗎?
“馬克。”
維克多朝他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頭發。
“很抱歉我不能再陪你們了。你要照顧好你自己還有黛比。”
馬克凝視眼前的聖誕圍巾,無法自拔地留戀起頭頂舒适過頭的感覺。
和先前的父親不一樣,這一次,至少選擇離開的人有正式道過别。
所以他絕對不能像一個被嬌慣的愚蠢青少年一樣,用胡攪蠻纏将對方留下。
馬克用手臂擦掉眼睛的雪水,吸了吸寒冷激出的鼻涕,擡頭看着維克多。
“我知道了。”他說。
為了讓對方真正放心,他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了。”
維克多收回自己的手。
“還有,别放棄當超級英雄。”他笑着說,“就算作我的一個願望吧。畢竟,沒人比你更配得上這名号了。”
馬克也跟着笑了笑,“我還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當超級英雄呢。我課堂缺勤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那就,先完成學業再說?”
“哦對了,聖誕快樂,馬克。”
“……聖誕快樂,維克多——”
在雪花的裹襲中,迎着寒風飛向夜空中明亮的彎月,維克多·畢夏普飛走了。
當那件紅披風徹底消失在天際後,馬克搓了搓凍得僵硬的臉,幾秒後,上揚的嘴角與不斷湧落的淚水,将他的面容擰得支離破碎,再也無法複原成從前的青澀與天真。
馬克摘下那個愚蠢的鹿角,在寒冷的高空中放聲哭泣。
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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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聖誕。”
克裡斯對着房門底下的槲寄生翻了個白眼,然後一腳将它踢到一邊。
他一隻手撓着發癢的屁股,另一隻手擰開門把手。在碰到門把手時,他還被上面的溫度冷得哆嗦了一下。
推開門後,他望着病床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發出了宛若少女的尖叫聲。
“WTF?你們在我的床上幹什麼?!”
其中一個男人提起褲子,從床上爬下來,“等等,我可以解釋……”
克裡斯捂住兩隻耳朵不停念叨:“我不聽我不聽——”
另一個女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坐在床邊穿好鞋子。她走向門口,在經過克裡斯的時候給他抛了個媚眼。
克裡斯一直盯着女人,直到對方曼妙的背影無影無蹤。
“天哪,醫院居然還有如此尤物。”
他感慨一句,又扭頭瞪着穿好褲子的男人。
“賈米爾,你哪裡認識的妞,居然不介紹給我?”
男人沖他叫道:“她是我女朋友,我幹嘛要介紹給你?”
“我還沒說你在我床上亂搞呢!”克裡斯又嗆回去,“還有,我才不要跟你的*液過夜,太基了!”
“我們還什麼都沒做!而且誰叫你兩個小時都沒回來,我還以為你出去過節了!”
“不允許我便秘?你們醫院的夥食太差了。”
“隻是便秘嗎?我怎麼偷聽到你還有痔瘡?”
“去你的,賈米爾,我代表所有正在經曆中年危機的美國人譴責你!”
“誰不在經曆中年危機,你這個種族歧視的大隻佬。”
“我才沒有種族歧視!”
“那你為啥要專門強調美國人?印度裔不是美國人嗎?白皮豬。”
凍得哆嗦的克裡斯懶得繼續跟他争吵(也因為吵不過),于是作出趕小雞的動作擺手将男人轟出門。
他從門後探頭看了眼走廊,确認過沒人後,又偷偷摸摸把地上的槲寄生撿起來,然後關上房門。
“居然罵我種族歧視……我可是什麼種族的人都殺的。”
他嘀咕着把槲寄生放到鼻前一嗅,啥也沒聞出來,然後随手将槲寄生丢掉。他仔細觀察床單,确認上面真的沒有什麼奇怪的痕迹後才肯躺回床上。
克裡斯雙手交叉放在腹部,正面躺在床上,保持了幾秒這種姿勢後,又為了發酸的屁股蛋翻了個身,面朝窗戶。
窗外大雪紛飛,室内寂靜無聲。克裡斯拉上床單蓋住身子與腦袋,企圖靠窗外的雪花催眠自己入睡。
在醫院過節也沒什麼不好……他也不是第一次沒在家過聖誕。
不知道鷹鷹過得怎樣,爸爸有沒有好好溜他。
Damn,他好想回家,哪怕回到那個堆滿過期食品的房子,也比在病床上度日如年好。
賈米爾的女朋友可真夠正點的,為啥他就不能有一個像她一樣的妞,明明他自己也帥得要命……
克裡斯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像一個嬰兒一樣蜷起身子。由于過于舒适,他的眼皮逐漸沉重。在他即将要步入甜美夢鄉時,一個沉重的東西突然壓在他身上,吓得他哇哇大叫起來。
“誰?誰!從我身上起開!!”
他不停扭動想要把人甩下來,但是對方過于沉重,除了能翻個正面,他再也不能動彈更多。
哦草,他感覺自己愈合的肋骨要被壓斷了——
“我的肋骨!!”
克裡斯嚎叫着扒開床單,正好跟身上同樣吃驚的男人對上眼。在看清對方外表的一瞬間,克裡斯吞了吞口水,慌亂的大腦被欲望一箭射懵。
那是一個克裡斯多看一眼就會boki的男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形容,總之相信老二的判斷——而且,身材超贊,支撐在他腦袋邊的那塊肱桡肌簡直就是誘人親吻的完美形狀。美中不足的是,對方戴着一張老土的聖誕圍巾,而且那張圍巾因為重力一直糊在自己鼻子上,搞得他很想打噴嚏。
他忍不住自言自語:“天哪,我在做春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