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大概等了一個時辰,緊閉的門才再次被打開,“性命已無虞”,對上衆人那仿若要搶奪結果的目光,婠婠主動開口,而在她眼中,自話後,明顯地,李世民神情松散不少,神色卻顯得依然不放心,打量着站在門口的他,“紅拂”,唯聽他喚。
被喚到的人,什麼都沒說,隻是點了點頭,在朝婠婠示意之後,便引着早守在一側的大夫,往屋内走去,而一旁,關心着李秀甯的寇仲,柴紹,皆看到對方要往裡走的動作,生怕自己落後的兩人,一沖向前,反因此擠在門口,互不相讓的兩人,讓原本不窄的門沿,顯得擁擠無比,也擋住懷着任務的紅拂。
如此胡鬧的狀況,站在不遠處的李世民,不滿的情緒一閃而過。
婠婠往後退了幾步,遠離門口,不受任何影響,神情平和的注視着一切。
最終,還是柴紹獲勝,率先走進屋内,一旁的寇仲被徐子陵拉住,眼神示意向神情有些嚴肅的李世民,對兄弟做出提醒,寇仲有了意識,才被迫讓步,隻是依然緊随其後,雖神情稍顯尴尬,緊接着才是紅拂。
兩人相繼來到躺着宋玉緻和李秀甯的床前,“秀甯”,柴紹在床邊坐下,竟主動握住床上人的手,一旁的寇仲看着,暗使内勁,擊中柴紹的人,令柴紹疼得下意識放手,李秀甯的手被丢下,垂在床沿,寇仲瞧着,主動将那手放回原處。
摸着泛紅的手肘,柴紹看向寇仲的眼神,想必是早已把人給大卸八塊了好幾次,寇仲摸摸鼻子,滿不在意地往上揚揚嘴,瞧來心情不錯。
對這兩個人,紅佛隻能在心裡歎氣和搖頭,在她瞧來,任誰都配不上自家小姐,可還是得冷靜地提醒兩人,給她讓讓路。
明白紅佛意思的兩人,意識到自己的不當,當即紛紛從床邊分開,各自站在兩邊,讓出足夠大的空間給紅拂,在這期間,沖動的行徑令柴紹瞟向李世明民的眼神有些閃爍,有些不太敢與其對視。
富可敵國,李世民始終記得這點,故即便看穿柴紹的心思,卻也漫不經意的忽略,展現出他的平和和包容。
輕掃過床上的兩人,除了面色依舊有些慘白之外,兩人原本烏黑的雙唇,淡下去不少,這令紅拂懸緊的心,稍稍放松些許,但她的神情依然嚴肅,就好似随時都能被輕松碎掉一般,視線緊随着跟随而來大夫。
就近在床側坐下,大夫看診的手都還未及觸碰李秀甯的脈搏,卻突被一聲“啊”給驚住。
而聲音的主人,來自原本站在身側的柴紹,唯見他突然抽搐倒地,一旁的寇仲看着,還來不及嘲諷對方的異狀,也跟着頓感不适,身子顫栗起來,不受控制,越想站立住,反越難成功,整個腦袋覺得眩暈無比,似是坐在受着飓風的小船中,每一步都不由得自身決定。
一應變化,将在場的衆人,吓蒙在原地,好一會,李世民和徐子陵才反應過來,分别往在意的人所在走去,彼時身後,響起女子淡淡的提醒。
“若惜命,可别碰任何東西”,婠婠對這種争奪的幼稚戲碼并不感興趣,但她依舊好心地給出提醒。
果不其然,那紛紛伸向地面人的手,在即将接觸的瞬間暫停,視線紛紛看向婠婠,有不解,有難以置信,憑何想法,婠婠皆不在意。
“看來,二公子還是不信我”,婠婠說着,微微偏過頭,她看到徐子陵那伸出又收回半寸的手,比起李世民的果斷,他似乎慢半拍,且并未真正收回手。
有趣,瞧此情景,她心下倒是落了些許興趣,徐子陵,她心裡念叨着這個名字。
在近來觀察中,徐子陵一向是和稀泥的存在,現下也還是一樣的半真半私,反倒弄得自身寸步難行。
“姑娘莫要誤會,家妹性命堪輿,是故多了些心思,還望姑娘海涵,世民在此向姑娘賠個不是”,聽出女子對試探的不爽,李世民沒有猶豫,主動退讓緻歉,随後在他緊急的眼神示意之下,紅佛立刻引着大夫離開床邊,連話都沒讓人說,便強行将人給請了出去。
婠婠并無回應李世民的話,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不過是默許态度,甚至并不在意,“今日施救,可勞累得緊”,她自顧自說。
這下子,沒有誰聽不出女子的用意,隻是沒人敢表露态度,尤其是在李家,在李世民尚在旁的情況下。
“自然,多虧姑娘施救”,看着眼前心思難測的女子,沉重的心緒,讓李世民謹慎,每一步都在深思熟慮,“紅拂”,又喚了喚送走大夫,此刻正回到門口的人。
“是”,還沒進門,應聲便傳入。
“帶”,李世民本想直稱姑娘,又覺得此言似乎有些不妥,下意識地看向女子,而女子如懂了他的想法般,竟主動自稱了聲“婠婠”,如此,事情便簡單了些許,“帶婠婠姑娘前去休息,好生招待”,并有所刻意囑咐。
“奴婢知道”,對此,紅拂并無任何意見,隻不過還是有些擔心床上的兩位小姐,憂心挂在臉上,入了婠婠的眼。
“死不了”,婠婠不介意多解釋兩句。
被看穿心思,紅拂尴尬地抿緊嘴,于歉意下低頭,“姑娘請”,對着門外示意,心裡對這個寄托了衆人心思的女子,反有些害怕,對方的目的,她參之不透,隻得心裡暗暗思慮警惕,一個不輸傅君婥的存在,足以叫人恐懼,而婠婠主動朝門外走去。
“哎”,原本都已經一腳踏出門檻的女子,突然仰身看向屋内,“她們渾身都是針,若不想她們死,可别亂碰”,似是偶然而來的提醒。
雖然這毒婠婠能解,但能難倒如此多的大夫,自不普通。
“世民知道,多謝姑娘提醒”
“可不是提醒,隻是不想讓人覺得我——虛有其表”,雖然不是真的。
聞此言語,李世民不禁有些慚愧,臉上微微泛起熱度,瞧來女子是個容易計較的性子,而他也判斷失誤,以至于惹惱對方,一直記挂,偏巧此刻耳中,柴紹和寇仲的掙紮聲繼續傳來,這令他不得不再度看向令他多有慚愧女子。
“婠婠姑娘,柴公子與我李家關系匪淺,寇兄弟亦是我李家的客人,他們若是有得罪姑娘的地方,我替他們向姑娘賠罪,還望姑娘高擡貴手”,李世民也看得出來,在場,怕也隻有這位婠婠姑娘,知曉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知道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