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之前,她無意看了祝玄知一眼,他身上的傷害沒處理,古代傷口感染緻死率挺高的。
他們是修士沒錯,但實際上隻比普通人多點靈力,衰老減緩,受傷、死亡等也是無法避免。
木兮枝無奈又爬起來。
她出門問将軍府下人要傷藥,回房遞給祝玄知。
祝玄知在木兮枝出去的短短時間内已經能成功凝煉靈力了,他修為在她之上。可在通靈師掌控的意念世界裡,突發情況會很多。
他沒要她的傷藥,祝玄知生性多疑,從不信人。
木兮枝一股腦往他懷裡塞去,随口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上藥吧?也不是不可以……”
他卻笑了,改變主意低聲道:“好啊,那麻煩木道友了。”
“……”
木兮枝聳了聳肩,來就來,誰怕誰。她用帕子拭擦去祝玄知傷口外的血漬,擰開傷藥蓋子,拿小木闆蹭點膏體形态的傷藥出來。
為方便上藥,木兮枝也屈膝盤坐到貴妃塌,跟他面對面的。
一擡眼,四目相對。
祝玄知的長發色澤勝雪,绯衣賽梅,五官輪廓立體,淚痣魅惑,眼神淡淡的,擡眸間似能看穿人的内心,叫人無所遁形。
木兮枝神色毫無波動,祝玄知美是毋庸置疑,可又跟她有什麼關系呢,頂多看着賞心悅目。
沾有傷藥的小木闆被木兮枝貼上他側頸那道細長傷口。
疼意沿着脖頸傳開,祝玄知面不改色,直到木兮枝給他上完藥後,習慣朝傷口處吹一吹,如帶着一縷熱氣的羽毛,吹得人發癢。
祝玄知接過木兮枝手裡的小木闆:“剩下的,我自己來。”
木兮枝随他。
“可以,我去睡覺了。”木兮枝巴不得祝玄知親自來,她拍拍屁股就走,圓潤地滾回床榻。
祝玄知上藥之餘,半開玩笑道:“你倒是對我放心。”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細算下來一天不到。換作是他,絕不會在陌生人眼皮子底下睡覺。
木兮枝不明所以,側躺着,掌心托住半張臉,像是聽到好笑的話:“我要擔心什麼,擔心祝道友對我意圖不軌?你會麼?”
他扔掉小木闆,不答反問:“木道友覺得我會不會?”
她笑吟吟:“随便。”
祝玄知适時截停話題:“不打擾木道友休息了。”
木兮枝倒頭就睡。
在她手腕木镯生長着的小樹苗仍是青翠,卻無端掉落一片葉子。樹苗都不夠手指頭大,葉子自然更小。不細看的話,察覺不到。
*
夜幕降臨,将軍府被黑暗籠罩着。墨将軍節省成習,吩咐下人在入夜後不要點沒人的地方的燈火,于是僅有零星幾盞燈火亮起。
莫夫人此刻領着兩個丫鬟,提一盞燈來到偏院。
将軍府不大,一天到晚發生過什麼也不難知道。她燒香拜佛回來,聽聞夫君同老夫人有争執,多問幾嘴,間接得知府中有外人。
莫夫人安撫好夫君的情緒,又去向老婦人請安,最後去後廚弄了幾樣菜,送來偏院給他們。
來者是客,不能怠慢。
更别說這兩位客人還是老夫人請來的,莫夫人身為墨家兒媳,面對老夫人的客人,她不得不周到,叫人挑不出絲毫差錯。
木兮枝剛睡醒沒多久,聽到叩門聲,她看向緊閉的門。一道纖細的身影倒映在門上,柔聲道:“妾身是來給兩位仙人送吃的。”
祝玄知也看向房門。
門被木兮枝從房間裡面拉開:“您是莫夫人?”
木兮枝是從對方的衣裝和自稱推測的:她身穿顔色鮮豔的繡花長裙,絲帶纏腰,如花燦爛。雲髻插着一支銀色步搖,貌美動人。
她修長脖頸戴有晶瑩剔透的玉石項鍊,不是下人會有的。
老夫人唯有一子,她不會是墨将軍的姐姐或妹妹,墨将軍又不曾納妾,那隻能是莫夫人了。
莫夫人淡笑道:“沒錯,仙人今兒個住的如何?”
“很好。”木兮枝不忘表達将軍府願意收留他們的謝意,又說了些感激的話,擅長拍馬屁。
“仙人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莫夫人笑意不減,過了會兒貼心道:“不耽擱仙人用飯了,妾身先行告退。”
說罷,把下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