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煙花工匠。這一車全是塔蘭先生為春歸節慶典訂購的煙花。”
“哇,那慶典豈不是會從早熱鬧到晚上?”
“對啊。連續三天,那會是一場狂歡。”
希娜對比恩大叔生出敬意,他為了一個夢中的約定,做了這麼多事。二十年,怎麼說都過去太久了。他對如流星般掠過他生命的安妮特,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呢?
過了一會兒,羅伯特追了上來,他呼哧帶喘,雙手分别扶在膝蓋上,緩了很久才開口。
他再次向莉絲道歉:“我不該跟你拌嘴,但是,你也别自己往前走,咱們兩個互相照應,好不好?”
為這句“互相照應”,莉絲原諒他了。
四人同行,漸漸有說有笑。
原來莉絲的父親是有名的煙花大師,如今,她繼承了父親的工坊,羅伯特是她父親的一個學徒。
“五六個小夥子讓我選,結果,我就挑了個最傻的!”
她說着抱怨話,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個意思,笑出了細細的魚尾紋。
“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呢?”莉絲問這對年輕情侶。
“因為一條龍認識的。”
希娜沒說謊,但也沒說清,對方隻當他們在打獵時相遇,沒再刨根問底。
漸漸行至傳聞中有魔物出沒的灌木叢,草木剛剛萌出新葉,淡淡的綠色如煙。珀爾環顧四周,看清周遭環境之後,表情變得放松。
“這兒藏不住什麼大型魔物。”
細聽道路兩側的灌木叢裡的聲響,他判斷有一窩羽蛇隐匿其中。
“在那裡。”他給希娜指明方向。
灌木叢中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清楚,希娜下馬,拿着匕首走過去。
“你讓她一個人去怎麼行!”莉絲大驚失色。
珀爾卻道:“沒事,希娜很厲害。”
“唰——”
希娜扔出了匕首。她哪裡擲得準飛刀?她隻是在匕首上附着了風屬性魔法,空氣的浮力一直在托着匕首,當然指哪兒打哪兒。
連續命中三次之後,莉絲和羅伯特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她這才見好就收。
“唉,失手了!跑了兩條。”
珀爾連忙配合她的表演,安慰道:“三條不少了。等進了城,取出晶石,賣掉羽毛和皮,咱們去吃頓好的。”
于是他們把這三條的羽蛇盤卷起來,像捆繩子似的,挂在馬上。
莉絲把希娜的動作看在眼裡,若有所思,突然問她:“希娜,羽蛇的羽毛有什麼用呢?”
希娜脫口而出:“當然是好看啊!你看這奇異的花紋,明亮的顔色!”
對方默默點頭,卻深深看了希娜一眼。
昂賽斯城巍然伫立在不遠的前方,這無疑是一座了不起的城市。寬闊的護城河環繞着城牆,瞭望塔樓對稱分布,士兵居高下望,守衛森嚴。
莉絲的車上載着煙花,是貴族下的訂單,希娜和珀爾也跟着占了便宜,沒怎麼被盤查,很順利地進城。
莉絲去交貨,希娜和珀爾則開始在城裡尋找落腳的地方。
拐了幾個彎,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工地。希娜看到了熟悉的金發男子。他好像一隻被抽打的陀螺,忙得團團轉。手裡抓着一張圖紙,急忙忙和工頭說話。
“這不行,咱們之前說過,馬戲團有大象表演,你必須加固舞台。”
“好的大人,我們盡快。”
“不是盡快,是一定要在本周完成啊,拜托了。”
比恩是貴族,是出資人,并且親自下場監工,工人們卻不害怕他,一邊有條不紊地幹活兒,一邊寬他的心。
“大人啊,您就放心吧,到時候,十隻大象踩上去,舞台也塌不了。”
比恩這才松口氣。
他扭頭看見希娜,有些不敢認,眯着眼,看了又看,确定是她,立刻發出一聲興奮地怪叫。
“哦!是小希娜來了!”
過分親昵的語氣使希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比恩大叔的熱情并不讨厭。
“比恩大叔,好久不見了,你還好麼?”
他口中說着好,對着希娜笑了很久,才陡然發現旁邊有個男人。
“這小子是誰?”
為什麼是這種反應。
恍惚間,希娜有種伊迪絲阿姨附體在比恩大叔身上的錯覺。
“您好,我叫珀爾亞諾,叫我珀爾就行。”
“我是說你為什麼和希娜在一起?”
“我們是彼此相愛的關系。”
珀爾坦然自若,禮貌微笑,因為笑容很好看,反而更讓比恩不爽。
他突然嚴肅,一字一頓道:“希娜,選男人,不可以隻看臉。”
“您最沒資格這麼說吧……”希娜把珀爾往旁邊拉了拉,切入正題,“您現在住在哪裡?我們能幫您什麼忙?”
“希娜,難道我會不給你安排住處嗎?跟我來吧。”
他帶他們走進貴族的宅邸,緊臨着弗裡公爵的城堡。
“比恩大叔,我們來時遇到了您雇傭的吟遊詩人銀線,還有煙花工匠莉絲和羅伯特。”
“銀線?”
比恩突然迷惑,“我雇的吟遊詩人明明叫‘金莺’,黛因卡是女孩嘛,我想找個女歌手來表演,讓這座城習慣女人的聲音。”
一種無法形容的不安感,火苗似地竄了起來,希娜咽了咽唾沫,和珀爾無聲地交換眼神。
那銀線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