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國喪

且說太上皇駕崩，他老人家屍骨未寒，皇帝就和成親王鬧将起來。成親王當着一衆宗親，指責皇帝“逼死父皇、大逆不道”，而太上皇後也站在了成親王一邊。

成親王得意忘形，步步緊逼，由于離得太近，被燕航扣住，場面急轉直下。

此時隆隆腳步聲響起，北靜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由于太上皇犯病，半夜急召，皇帝隻帶着一隊侍衛匆匆趕來，大明宮的侍衛都是太上皇的人。

而太極宮當值的侍衛領班石光珠，恰恰是北靜王的大舅子。去歲，太上皇和太上皇後欽點了石光瑤做了北靜王的續弦。

那麼，太極宮的侍衛還靠得住麼？

燕航想到這一點，看向他的什長。兩人對視一眼，把“人質”掐得更緊了。

皇帝沉着臉，看向北靜王。四王八公中，北靜王和南安王是宗室，皇帝對他們一向優容。尤其北靜王是鐵帽子王，皇帝對他格外看重。

不僅賞賜闊綽，更給了内庫的官職，宗室大挑，皇帝的親兒子都要等着北靜王先挑。皇帝得了三串鹡鸰手串，一條賞賜北靜王，一條賞賜忠順王。

皇帝的心意，北靜王不可能不知道。但這一番苦心，還是沒有換來他的忠心。

縮在角落的南安郡公，此時站了出來，哭着勸北靜王：“皇叔，聖上禦極以來，勤政愛民，從無差錯。皇爺爺縱然因為一些小事，受了挑唆，責備幾句，也斷斷不可能做出什麼動搖國本的舉動。皇叔不要一錯再錯，毀了先祖的基業！”

北靜王一腳将他踹翻在地，罵道：“蠢材！你看不出來，我們被逼到什麼份上了麼？！”

南安郡公年紀還小，都沒有成親，他的襲爵，是皇帝因南疆大捷才準允的，所以南安郡公對皇帝感恩戴德。

可北靜王卻不做如是想。

他的母親出身甄家，東平王府穆家與他們家是通家之好，賈家、王家都算得上是他父親的門人，盤根錯節的關系是剪不斷、理還亂，早已捆綁成一體了。

現在甄、王、家這幾家一個個的倒了，下一個輪到誰？他要等到人家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才知道反抗麼？

誰不是太宗皇帝的後人？誰身上沒有英雄的血脈？當年世祖皇帝奮力一搏，才有他們的今天。他未必不能如先祖那般，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來。

所謂鐵帽子王，北靜王呵呵了兩聲，東平王府的爵位給了旁支，名存實亡，皇帝要整你，你這帽子還戴得舒坦麼？

誰生來是受氣的呢？

南安郡公倒在地上，哭得可憐：“皇兄，皇兄，不可如此啊！世祖皇帝要我們牢記‘忠孝’二字，您都忘了麼？”

北靜王仰頭大笑起來：“世祖皇帝老人家怎麼得的皇位？他打進京城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忠孝’二字，他做到了麼？我正是效仿他老人家，這才是真正的‘忠孝’！”

此時，外頭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蓬萊殿殿門打開了，為首的正是太極宮侍衛領班石光珠。隻見他一身金甲，威風凜凜，恍若神兵天降。

燕航此時緊張到了極點，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死死把成親王扣在手中。

石光珠與北靜王交換了個眼色。

燕航心道：完蛋完蛋，今日莫非要交代在這裡？太上皇後這邊也不是隻有成親王一個兒子，就算我殺了他，他們也可以推其他人上來。不過，我是聖上的侍衛，也隻有以死報君了！

石光珠來至殿中，朝着皇帝行了一個軍中之禮，恭敬說道：“末将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其他人等都愣了。

大家瞧着北靜王勝券在握的樣子，還以為石光珠這個大舅子是他的人。這是怎麼回事？衆人此時也不管是哪頭的，面面相觑起來。

皇帝叫起，冷聲道：“将這些亂臣賊子拿下！”

北靜王回過神來，看向大舅哥，嗤笑道：“沒想到，你一介武人，卻如此會演戲。好啊，好啊！将我騙個幹淨！”

石光珠道：“王爺，您所圖太大，我們繕國公府一心忠君，不敢奉陪，得罪了！”不過一個女兒，他們繕國公府再舍不得，也得舍了。

瑤兒麼，到底是他妹妹，到時候，他自會看顧一二。隻是這些話，也不用在殿上說了。

說着，石光珠揮了揮手，侍衛們上前一擁而上，将大明宮的侍衛們全部拿下。剩下的那些宗親瑟瑟發抖，也萬分慶幸，沒有跟北靜王、成親王他們站在一邊。

而紫宸殿中，忠順王姗姗來遲，跟在他身後的是太極宮的侍衛和神機營的将士。燕牧一見馮唐父子等人，心中大定。

蔡廣仁也是長出了一口氣。這一局，穩了！

先前雙日懸天，太上皇掌着五城兵馬司，而京營聽命于皇帝，于是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但皇帝借由王子騰和穆清風一案，清查五城兵馬司，顯然觸動了太上皇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