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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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恩的店鋪終于開張了。

這是一個穿梭于麻瓜世界與魔法世界的小店，位于查令街上，靠近查令十字火車站。在麻瓜眼裡，這隻是一家書店，和四處可見的其他書店差不多，隻不過店主是個帥哥——布萊恩自評。但是通往魔法界的那個部分，則用一道書牆擋住了，那頭是一個名為“潘多拉”的商店，售賣魔法物品，其實和金斯先生的店鋪類似。隻不過，布萊恩還接受一些定制生意，這也是他收入的主要來源。

說是定制，其實還是他的老本行僞造。

通過時間的洗禮，以及他嚴格詳細的自我評估，布萊恩發現自己或許就是喜歡仿造。在這種過程中，他能活得一種神奇的快感，靈魂仿佛也漂浮在半空中，凝視着自己的肉身努力幹活。他似乎不在思考，又似乎每個細胞與毛孔都在思考。

當然，“潘多拉”的店員并不是他本人。

布萊恩雇傭了一個機靈的小夥子給他打下手，順便接待一下前台的生意。他自己則在書店裡坐着，一邊欣賞着倫敦的街景，買一杯咖啡慢慢喝，一邊又畫些漫畫，在世俗世界裡也掙些錢。布萊恩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忙碌，就好像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塞滿了各種各樣毫無規律的東西，下一秒就要炸開。

“歡迎光臨——”

清脆的風鈴聲讓布萊恩條件反射地說着，頭也沒擡，仍舊捧着他的畫本。

“托馬斯先生，有什麼書推薦嗎？”布裡奧妮看着他專心緻志，忍俊不禁，故意逗弄他。

布萊恩擡起頭，忽然一愣。

“怎麼了？”布裡奧妮有些疑惑，“認不得我？”

布裡奧妮開始回應他的愛意之後，布萊恩一度覺得，自己仍舊活在幻夢裡。大約隻有夢境才能這樣快樂，也隻有夢境裡才如現實一樣擁有無限可能。隻不過他隐約有一些不安，他不知道這樣的夢境能持續多久，是否她的愛意會如他一樣綿長。

愛情讓人患得患失。

不過，布萊恩扪心自問，如今的生活同之前有什麼不一樣，他幾乎又是說不出來的：似乎沒什麼不同。他們還是一起研究魔法，一起聊天，似乎連聊天的内容也沒什麼區别。他所期待的也是這樣的嗎？從一種朋友關系到另一種朋友關系，世俗視角的一對一關系，除此之外呢，還剩下什麼？

“隻是沒想到你會過來。”布萊恩站起身，走到咖啡機前，“要喝點什麼嗎？”

布裡奧妮晃了晃手裡的咖啡杯。

“剛剛參加了試鏡，導演請喝了咖啡。我現在有點渴，你這裡有水嗎？”

她之前就說過，有關于《贖罪》電影的演員，導演邀請了她一起參與挑選，并且在某些角色上，她的選擇權相當大。

布萊恩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裡。

“試鏡結果怎麼樣？”

布裡奧妮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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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原著作者，布裡奧妮的被分配到一個相當不錯的位置，就在導演旁邊，另一側是電影的劇本作家。電影産業正在蓬勃發展着，所有人都異常忙碌，都在擔任這座巨大工廠的螺絲釘。布裡奧妮手裡被助理塞了一杯咖啡，還沒等感謝，就見她急匆匆地準備試鏡劇本了。

今天試鏡的是女主角塞西莉娅，一個最重要的角色之一。

布裡奧妮尚未意識到，自己即将面對的是何等龐大的工作量。

試鏡的劇本有兩三段，都分發了出去，布裡奧妮專心緻志地讀着：這裡列舉了三場重要的戲，水池邊摔壞花瓶、羅比被抓、以及作為護士的塞西莉娅重新見到布裡奧妮。雖然是三個片段，但隻存在兩個年紀，很顯然在布裡奧妮看來，第三場戲份最難演——首先，它在現實中并不存在，布裡奧妮隻是憑借自己的假想在找演員。其次，她認為塞西莉娅的情感應當相當複雜。

懷着這樣的思索，布裡奧妮等待着導演的一聲令下。

和導演不同，其實她腦海裡是有一個相當明确的形象的，并不真的是大海撈針式的尋找。隻不過，她這種有個模闆對應着尋找的，有時候會更困難。

試鏡開始後，布裡奧妮面對着一群相當出色的面孔，平生第一次産生了審美疲勞。在她看來，這些演員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别，既不是想象裡的姐姐，也不是劇本裡的塞西莉娅，隻是一群漂亮的演員而已——她有些沮喪，準備出門透透氣。在她路過休息室的時候，助理剛好推開門；裡面坐着一屋子人，全都是塞西莉娅的候選人，清一色的金色卷發，幾乎分不出具體的差别。

這就是電影行業嗎？布裡奧妮忍不住心想，就連漂亮演員都能被量産，角色的候選人也沒有任何區别，隻是對照着劇本找一個相對合适的人，會真的找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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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布萊恩皺起眉。

“在你眼裡，因為這是由現實改編的小說，所以一定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标準。但是不管對導演也好、對觀衆也好，其實沒有特定的人選，描述的一切形象都是一種模糊的狀态。”他說，“不過我覺得，或許你們的切入點會是一個另外的角色。”

“什麼意思？”

“既然塞西莉娅的演員這麼難找，那就先不要找。先去找其他演員，去看他們之間的化學反應。”布萊恩隐約有些得意，“這都是我從好萊塢學來的。”

看來，為期兩年的洛杉矶旅居生活讓他漲了不少見識。

還沒等布裡奧妮說話，書架那邊忽然傳來幾聲急促的敲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