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丞看到了,低頭給江言的備注改成“姓江你就很牛逼啊”。
加了好友,江言的手機震動,有人在找他。“你自己休息吧,熟悉熟悉環境。”
“好嘞。”金丞笑着擺小手,目送飯票離開401。
外面還是很悶熱,江言擦了擦汗,他原本不該去學生會的,但是走着走着,差點順腿拐彎過去,最後愣是繞了一個圈才走到研究生宿舍樓。這邊比本科樓更加安靜,人少,也沒有那麼烏泱泱的浮躁,江言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喜靜的人,推開了研究生樓201的房門。
房間裡的構造和本科宿舍也不一樣,本科是4人間,這邊是2人間,白洋剛剛收拾好床鋪,下來的時候有些意外:“怎麼這麼慢?”
“差點拐彎到學生會去。”江言原本想随便找個位置坐,掃了一眼之後,受不了椅面上有灰塵,索性站着,“以前經常去學生會辦事,現在你退了,我也不願意去了。”
“幹嘛啊,鬧那麼苦大仇深的,我隻是退了,不是死了。”白洋扔給他一張紙。知道江言潔癖,沒想到這大少爺潔癖到這種程度,濕紙巾甯願擦手都不願意擦椅子,隻要自己彎下腰擦擦:“你應該去找周高寒。”
江言在心裡組織語言,最後說:“我不喜歡和小人共事。”
“你瞧,你又把你們跆拳道那一套拿出來了。知道你們是‘始于禮終于禮”,可你也别太清高了。”白洋顯然就是為了勸他,才特意叫他過來一趟,苦口婆心,“大少爺,知道你背景深,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但是往下看看也沒有什麼不好。”
江言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周高寒的樣子從面前一晃,他還是覺得這“往下看看”有點難。
“聽我的勸,一會兒你去找周高寒聊聊,上半學期的期末就要競選了,你怎麼也得撈個體育部長回來吧?”白洋也不敢深勸,江言這個人,别看他名字簡簡單單,背景反正不簡單,自己都摸不準。這樣的人,在體院裡不冒尖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他懶。
懶得沖大頭,懶得往山頂上夠。不然周高寒哪有那個本事,在自己卸任之後當個主席?論資排輩,也輪不到他。而江言的那份傲氣就和他的眉骨一樣,順着額頭下來,明明顯顯地立在臉上,沾了一點眉梢,看誰都和看狗似的。
當然了,他本人的意願倒不是如此,長成這樣了,誰也沒辦法。好在江言好看,不然這張臉得多招人抽啊……
“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别因為别的原因,耽誤了自己的路。”白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動動手指頭也能想明白江言為什麼不願意在學生會了。他大一那年自己帶過他,現在周高寒搞背刺,他一定不願意“同流合污。”
“行,你都這麼勸我了,我一會兒就去看看。”江言摸了下兜,顯然是想找什麼。手指尖摸到了煙盒,卻像摸到了蠟燭的焰心,燙得他将手立馬收回。
“去吧。現在學生會正是招新的時候,我要是聰明人,這時候已經把水果遞到周高寒的手裡了。”白洋再次指點了他一句。
江言自然聽得懂言外之意,但是聽得懂不代表他願意做。看不慣的人江言永遠看不慣,不僅不順眼,手心也癢癢着想整人家一把。等到他再次敲開學生會主席的辦公室,屋裡的學生會幹事正在忙,像是在搬家具。
“幹什麼呢?”江言長腿往旁邊一支,攔住了一個。
“哦,寒哥說以前的辦公桌椅都舊了,讓我們低價賣出去,錢大家分。他自己花錢買了一套,正在往裡搬呢。”那人說。
“他動作還挺快。”江言視線擦過他的耳邊,看向辦公室的中心,白洋在這裡工作兩三年,用過的東西是一樣不留,全部搬走了。現在的辦公室看上去簡直鳥槍換炮,什麼都是新的,主打一個新人新氣象是吧?
果然,第一眼看不順眼的人,這輩子也順不了。
江言懶得往裡走,幹脆又攔住一個:“周高寒在嗎?我想和他确認一下.體育部活動的事,兩周後打聯賽。”
“寒哥正在裡面接電話呢,說是要給學校拉個人資源的贊助。”說話的男生停頓了一下,臉上透着驚奇的表情,“奇怪,今天你們跆拳道的人怎麼都找寒哥?剛剛有個大一新生來報名招新呢。”
“大一新生?”江言還沒問明白,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一張面孔,笑容像泡了蜜。
“是啊,不過我沒來得及問他叫什麼。”男生仿佛隻記得這一個特征,始終翻不出恰當的形容詞,“挺好看的,這人太好看之後,你都不敢直視。”
“太誇張了吧,有什麼不敢看的。越漂亮的人越會撒謊,小心他以後吃你喝你。”江言發自内心認定他們采取了誇張的話術,既然周高寒這時候沒空,自己也不用等着他。然而,就在他轉身之際,一袋眼熟的東西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周高寒的新辦公桌上,風格就和那張新桌子一樣,招搖過市,喧賓奪主。
龍眼。
敢情金丞是借自己的花,獻給這尊大佛?
腳尖方向調轉,原本準備離開的江言反折回來,走進了這一間他熟悉又陌生的房間。曾經養着滴水觀音的角落已經空了,換成了火鶴,圖一個步步高升的好彩頭。江言大步流星,轉眼走到桌邊,伸手在龍眼上狠狠一擰。
将最大的那幾個圓滾滾得擰下來,裝自己的兜裡。
而另外一邊,金丞坐在東食堂的冰櫃旁邊,一顆一顆剝着龍眼,時不時往嘴裡塞一顆,咬住飽滿多汁的半透明果肉。他雙腿交疊,翹起的那隻腳随着食堂大屏幕上的《甄嬛傳》而晃動,目光定格在桌面的招新報名表上。
學生會體育部報名須知。
看來要競争啊,金丞擦了擦手,準備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