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麥格教授還有弗立維教授閑聊了幾句後,我就與他們道别,踏過松軟的草坪,去溫室裡找Pomona教授。我剛好卡在高年級學長課間休息的時間抵達草藥學教授的辦公室,找到了剛剛脫掉園藝手套準備喝杯茶的Pomona,簡單了解了今天的工作任務是照顧剛剛過了青春期的尖刺藤之後,走進了第四溫室。
尖刺藤長得和叫咬藤其實挺像的,外貌甚至也差的不多。但是,尖刺藤遠比叫咬藤難處理。因為,這種藤條除了經常用枝條的末端又抓又撓,它們的特殊守衛葉子還會在察覺危險的時候變成中空的尖刺,惡狠狠的給入侵者來一下——尤其是如果有什麼動物錯誤得把尖刺藤肥厚的營養葉當成午餐的時候。
這種守衛葉子非常嗜血,尖刺的兩側甚至有導血槽,方便藤條更多得吸收啃食者的血液,以此來營養自己的枝條。或許是這種嗜血的特性給了巫師啟發,先輩們很早就知道尖刺藤肥厚的營養葉中富含魔力和營養成分,是制作營養劑以及體力恢複藥劑的核心材料。教授布置的任務是:每個人剪五片。我掃了一眼溫室,這個任務量基本上可以完成這一茬的收割,收割完之後得再給尖刺藤補補營養,以便于收割下一茬新長出來的肥美葉片。
給尖刺藤剪枝和修理,以及采集尖刺藤營養葉是很有技巧的。最緊要的一點就是千萬不能碾壓,也不能撕碎營養葉——如果有這種碾壓和撕扯的動作,會被尖刺藤判定為進食者入侵,以此激發守衛葉的進攻反應。正确的做法就是,一隻手持園藝剪刀,眼疾手快的剪斷營養葉的葉柄,另一隻手端采集盤,在盡可能不接觸植物任何部分的情況下,把飄落的葉片收集起來。如果很不幸被尖刺藤盯上,那一定要盡快用金屬的鏟子惡狠狠敲它尖刺,當尖刺發現對手無法穿透,掙紮幾秒鐘,也就偃旗息鼓了。
霍格沃茨裡的教學科目都是理論緊密聯系實踐的學科(除了魔法史),往往會在上半節課的時候講理論知識和操作要點,然後在下半節課的時間裡讓同學們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明白什麼叫“聽了全會,上手全廢。”
我走進溫室的時候,就看到一群拿着鐵鏟子揮舞着敲打尖刺守衛者的學長學姐們……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大部分人還是很冷靜的,但是當一個人操作失誤激發了守衛者反擊,然後在敲打尖刺的過程中又碰到了附近的葉片或影響了别人動作的穩定——這就成了一局多米諾骨牌。隻要第二個人沒能阻攔住逐漸發狂的尖刺藤,整個溫室裡都會成為“你打我一下,我戳你一下還給你”的“歡樂”的海洋。
Pomona教授雙手都抓着鐵鏟,在學生們背後的隴道上跑來跑去的救場,如同打地鼠一般,把不安分的尖刺一個個砸回去,“小心!安隆達你看着點!戴安娜,蹲下!”“你們完成任務的就帶着葉子,回溫室門口等着!”
我先是戴上龍皮手套,拿着秘銀剪和小托盤去收割學長學姐視線範圍之外的漏網之魚,後來很快就發現教授一個人快要壓不住這棵壞脾氣的尖刺藤了——沒錯,這一個溫室裡其實隻有一棵尖刺藤,它應該是在好幾十年的時間裡不斷蔓延攀爬,幾乎布滿了整個種植架——于是我也拿起了鐵鏟,在教授顧不上的邊邊角角玩起了“打尖刺”的遊戲。很快就出了一層薄汗。
我自己一個人收拾家裡那一棵小尖刺藤的時候,從來沒有那麼狼狽過。一方面,一個人幹活不容易遭遇隊友引發的連鎖反應,另一方面,或許是我有植物親和力,或許是家裡的尖刺藤還比較幼小所以脾氣還不大。
等到大半學長們撤離戰場之後,尖刺藤顯得安靜多了,我趕緊又切換回收割模式,手腳飛快的把特别肥厚的葉子挨個兒收割,還能長到下一茬的,就都留着。我像個薅食材的農民,把整條田隴從頭到尾順了一遍,還順手給尖刺藤掐頭,讓他更好地分支,以利于分叉長葉。
Pomona教授送走學生之後,又帶着我一起将第四溫室巡視了一遍,再次收割了一遍漏網之魚,并給尖刺藤的根部補上了特殊調和過的營養肥。
“帶着你上課真是省事兒多了。”教授以一種發現了“優質勞動力”語氣感歎道,“不過你這樣工作身體吃得消嗎?”
“不累。”我搖了搖頭,和植物在一起,我總是相當快樂。我能夠感覺到自然的力量在植物周圍不斷的循環,當我靠近它們的時候,有一種特殊的熨帖。仿佛給靈魂做了一次按摩。“一早上不是在用魔咒就是在寫筆記,正好用換換腦子。”
Pomona教授揮着魔杖,教我一種給尖刺藤打包的技巧。首先要用一個封閉咒将葉子的基部封起來以避免營養物質流失,然後十片葉子疊成一摞,用捆紮咒綁住。新鮮的葉子在保鮮咒的加持下,可以維持一周左右,如果不是馬上就要用的葉片,可以在捆紮好之後塞進風幹箱,幹燥的冷風吹一整夜,第二天就可以收獲脫水的尖刺藤葉——這也是藥材商店裡最常見的供貨形式。
“霍格沃茨的魁地奇賽季馬上就要開始了,每年這個時間,都照例要抓緊時間趕一批體力恢複劑和營養劑,以免那些拼命訓練的小瘋子們把自己搞虛脫。”
我一邊歸置大小相等的葉片,一邊理解的點點頭,“這感覺真好,給小夥伴們做後勤。”
教授輕聲笑了一下。然後與我交流起了種植樣本植物和控制變量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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