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立刻擋在白芷蘭面前,瞪着他:“不許對小姐無禮。”
盧霖杉冷冷回道:“本官與白司直談公事,沒你插嘴的份!”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陸官差見狀,急忙上前調解:“大家息怒,消消氣,何必為這點小事動怒。”
白芷蘭拍了拍阿沅的手臂,莞爾一笑:“盧侍郎誤會了,我們正是在查案呢。”
“哦?”盧霖杉挑眉,當然不信:“在樹下聊天說笑,本官倒要看看,白司直查到什麼了?”
白芷蘭笑容更深,伸手指向桃樹下:“那處泥土色澤不同,顯然是新近翻動過的。如我所料不錯,底下定是埋了什麼東西。”
官差們上前挖掘,果然從土中掘出一隻木盒。
盒子打開,赫然是一對黃金臂钏與一隻金钗。
陸官差驚道:“這可是齊小姐丢失的臂钏?那金钗也是她的?”
盧霖杉取出金钗,眯眼細看,“通體赤金打造,钗頭雕刻牡丹,鑲嵌紅寶石,尾端綴有金鈴……”
斷定道: “這是公主的金钗。”
他擡眼望了望天色,晚霞已悄然染紅天際。
“不早了,魚兒要上鈎了。”他淡然道:“走,去下一處吧,白司直。”
……
夜幕低垂,幾人被官兵尋到,匆匆趕回大理寺。剛至門口,便聞得三樁消息:
其一,獄中的餘大死了。
其二,長公主來了。
其三,長公主把周行捆來了。
對于餘大之死,幾人倒是并不十分意外。
那毒性猛烈,白芷蘭當時雖為其解毒,也隻是勉強吊住一口氣,熬不過去亦在情理之中。
可長公主的到來,卻令陸官差詫然:“長公主殿下這是要大義滅親?”
衆人皆知,長公主生母早逝,自幼由魏太妃撫養長大,二人情同親母女。魏太妃膝下無親生子嗣,娘家一脈又血脈稀薄,她并無兄弟,隻有一個小妹,而周行乃其小妹唯一的孫子。
周行畏罪潛逃後,無處可去,見全城通緝,便逃入長公主府中尋求庇護。
不料公主殿下秉持正義,絲毫不念魏太妃情分,不僅未加庇護,反而親自将其擒送大理寺。
陸官差正欲與幾人讨論此事,卻見盧霖杉神色如常,平靜無波,白芷蘭掩嘴打了個呵欠,而阿沅依舊面無表情,直愣愣地盯着白芷蘭發間的蘭花簪出神,仿佛在發呆。
“你們為何毫不驚訝?”陸官差微怔,“似乎……早已知曉一般?”
盧霖杉淡淡一笑,道:“進去吧,是時候收網了。”
言罷,他擡腳踏入大理寺朱門,領着衆人入内。而阿沅因并無大理寺官職,被長公主派來的守衛攔在門外。
大理寺正廳,長公主端坐于主座之上,身着金絲繡緞,雍容華貴。她眉目如畫,面容端麗,周身散發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她身旁站着一男一女兩名侍衛,皆腰佩利刃,神情肅然,目光如炬。
堂下,周行被五花大綁,狼狽跪伏,嘴中塞着布條,臉上尚留着一道鮮紅的掌印。他見白芷蘭步入堂内,頓時怒目圓睜,雖無法言語,喉中卻發出低沉的嗚咽,眼中流露出恨意。
衆人齊齊行禮,長公主擡手示意他們起身,聲音雖柔和,卻不容置喙:
“白司直新官上任,便能斷案推兇,着實令本宮欣慰。然而,周行乃魏太妃之外甥孫,亦算是本宮的親戚,本宮不得不親自過問此案。”
她舉杯輕啜一口茶,眸光微轉,繼續道:“本宮已聽聞王大人傳達了你的推斷,然其中尚有幾點未明,白司直可願為本宮解惑?”
白芷蘭立于正中,朝長公主深深一禮,恭敬答道:“能為長公主殿下解惑,乃微臣之榮幸。”
長公主輕輕擺手,目光如電,透出幾分威嚴:
“當初你為那漁夫嫌犯脫罪時,曾言其武藝高強,若要殺死齊三娘子,隻需掐死即可,無需借助披帛。而周行亦是習武之人,你倒是說說,他為何要多此一舉,選擇勒死?”
“回長公主,或許周行那夜飲酒過度,手腳無力,入齊府時又無法佩刀,因此才選擇勒死。”白芷蘭答道。
被綁着的周行聞言猛然掙紮,卻被長公主身旁的女侍衛一腳踢倒在地。
聽到這個答案,長公主秀眉微蹙,顯然不甚滿意,語氣冷然道:
“那好,本宮的第二個疑問是,周行既已找來那雌雄大盜頂罪,又為何要用你的披帛,還留下香囊,嫁禍于你,令你被懷疑?”
白芷蘭微微俯身,答道:“回長公主,披帛應是微臣先前赴齊府出診時無意遺留的,兇手順手便用了。而香囊則是齊小姐掙紮時,自兇手腰間扯下的。此事應屬巧合,并非兇手有意為之。”
“巧合?”長公主冷笑一聲,眼中多了幾分輕蔑,“照你所言,那漁夫出現在屋内,也不過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