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醫館,正如所料,午間并無人光顧。
周行揶揄道:“白芷蘭,看來你這醫館生意不太好啊!”
白芷蘭斜了他一眼,“周大人,這是醫館,不是飯館,沒生意才是好事!”
無人來看病,白芷蘭樂得清閑,在院中依次鋪開宣紙、棋盤和繡布,為明日秋日宴上的才藝比拼練習。
正與周行對弈時,盧霖杉突然到訪。
見他來了,周行樂呵呵地迎上去,“盧兄,白芷蘭真乃奇人也!這棋下得比我還臭。”
白芷蘭氣得牙癢癢,捏了一顆白棋朝他扔去。
盧霖杉環視一圈,撿起一張宣紙,問:“這是墨灑了一紙嗎?”
白芷蘭臉色鐵青,“那是我作的畫!”
盧霖杉左看右看,疑惑道:“什麼畫?”
“仿《溪山行旅圖》作的山水畫。”
盧霖杉靜默片刻,嘲道:“這是窮山惡水的山水畫吧?”
面對盧霖杉的“惡語相向”,白芷蘭立刻反擊,拾起一顆黑棋,揚手擲向他,怒道:
“你這樣貶損我,你自己的畫又能好到哪裡去?”
盧霖杉笑而不語,取來一張嶄新的宣紙,提筆蘸墨,寥寥幾筆,便已成畫。
周行湊過來一看,“盧兄怎地畫些草垛子,也不畫朵花?”
白芷蘭倒是看明白了,“一筆長,二筆短,三筆破鳳眼”,這是她初入女子學堂學畫時老師教過的,畫蘭葉最簡單的方法。
看破不說破,她隻道:“你若是畫這個,雖然能看,想必也拿不到名次。”
盧霖杉放下筆,漫不經心道:“我又不比試作畫。”
白芷蘭略一思索,道:“你比射箭對吧?”
盧霖杉挑眉一笑,“你還挺了解我的。”
周行來了興緻,“那我呢?你猜猜我比什麼?”
“這還用猜?肯定是武藝了。刀法演練,對吧?”
“有這麼明顯嗎?真沒勁!”周行嘟囔一句。
見阿沅正在一旁給他自己煎藥,白芷蘭湊上去問:“阿沅,你明日打算比試什麼?”
阿沅一愣,“我也要比?”
“赴會者都得比的。”白芷蘭解釋道:“男子的比試與女子略有不同,是在奏樂、下棋、書法、繪畫、射箭、武藝中任選一樣比試。阿沅,這六項中你會哪樣?”
見阿沅皺起眉沉思,露出為難的表情,白芷蘭正想提議他選書法或武藝,卻聽他道:
“我都會。”
“……”
原來,四人中最上不得台面的竟是她自己!
白芷蘭氣鼓鼓地走開,到小石桌前托腮而坐,不想理人。
阿沅走過來,似想安慰她,道:“小姐的刺繡很好。”
說着,他取下自己腰間的香囊,朝一旁的周行道:“看,小姐給我做的。”
周行:“……你隻是想炫耀她送了你香囊吧?”
白芷蘭輕歎一聲,“刺繡我隻會‘蝶戀花’這一個樣式,還是我娘手把手教了好久才學會的。可遊園會的刺繡比試,是即興出題,我可沒法應對。”
她略作思索,道:“看來,隻能靠書法了。”
白芷蘭遂提筆而書,字迹頗為工整,尚覺自得,未曾料想卻被盧霖杉潑了盆冷水:
“在啟蒙小兒的字迹裡,勉強算頭籌。”
白芷蘭真想把墨水潑他臉上,卻又聽他道:“不過,你是不是太久沒去過遊園會了,如今‘書’之比試,不止考字迹,還需當場賦詩。”
“作詩?”白芷蘭倒吸一口涼氣,幾乎要昏倒,愁道:“完了,這下要丢臉丢大了。”
四人正鬧着,忽聽得一聲清脆的女音自外傳來:“白姐姐,你在嗎?”
竟是封小娘子的聲音。
“我在後院,快請進!”白芷蘭應道。
封小娘子步入院中,見到其他三人,略微一愣,随即莞爾一笑,道:
“白姐姐,我做了些桂花釀、秋梨膏和月餅,适逢中秋将至,且聞聽你已入仕為官,日後就難來酒樓了,特送些許禮物聊表心意。”
白芷蘭感動道:“妹妹如此盛情,真令我不知如何感謝才好。我新制了些熏香,是你娘親喜歡的香料,一會兒你且帶回去吧。”
封小娘子嫣然一笑,與三人寒暄數句,又問道:“白姐姐,醫館正堂坐着的那位……可是來尋你的?”
她眼神閃爍,臉上微露羞澀之色。
白芷蘭一怔,“醫館來人了?或許是病人,我去看看。”
“不……是一位很英俊的公子,看着不像病人。”封小娘子臉色微紅,低頭輕撥鬓發。
白芷蘭微微蹙眉,轉身往正堂走去。
周行忍不住問:“有多英俊?”
封小娘子毫不猶豫道:“比你們三個加起來都英俊!”
周行、盧霖杉、阿沅:“???”
“走,去看看!”周行按捺不住了。
三人剛踏入正堂,就見一位白衣劍客正将白芷蘭攬入懷中,笑道:
“小美人,久别重逢,想我沒有?”
白衣劍客面如冠玉,卻蓄着幾縷短須,身形修長,白衣随風輕揚,宛若谪仙。左臂攬着白芷蘭,右手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