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地上的血已經彙成一個個小小的水窪,斷肢,破碎的面容,被削掉的耳朵……
瑞王臉色煞白,不敢再看,用力支撐着自己翻身下馬。
看着自己的侄子這個樣子,容朗也有些心疼。
“别看就是了。”
“讓他看。”李希言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二人轉身。
隻見她倚靠在樹上,側面的線條比平日更多幾分淩厲。
“苗青,把人提溜過來。”
話音一落,苗青就押着一個被綁住的漢子走了過來。
漢子被他扔在了瑞王面前。
容朗猜到她的想法,向旁邊走了幾步,隻留瑞王一人站在漢子面前。
“大爺!大爺饒了我!”漢子哭得可憐,“我還有媳婦兒有孩子!求您!求您!”
即使被綁住,他還是歪歪斜斜地磕着頭,把頭磕得頭破血流。
“拿你的劍,殺了他。”李希言微微側過臉,平靜地對着瑞王說道。
漢子反應更激烈了,不住地求饒:“别!大爺!求您!”
瑞王心裡一軟,語氣帶着些懇求。
“李夫子……他有妻兒……”
“妻兒?”李希言涼涼地說道,“你問問他他說的妻子是被他搶來害死的十四個女子中的哪一個?”
漢子被戳穿了真面目,卻還是沒有一絲絲改變,隻顧着求饒:“小的還有孩子,還有孩子!那些孩子離不得我!”
“此人手下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看着眼前耷拉着眼皮的漢子,瑞王不敢相信這樣的人竟然會如此窮兇極惡。
可是,他一提起劍,眼前就閃過剛剛的那些畫面。
還是太優柔寡斷!
李希言耐不住性子,直接走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向漢子的胸膛刺去。
刺啦。
劍刃刺破血肉。
漢子抽搐了兩下,暈死了過去。
胸口的洞向外湧着血,不止不息。
瑞王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屍體,一下失去了力氣,帶着血的劍掉落在地。
李希言環住他的肩膀。
“你替那些死去的人報了仇,不應該害怕。”她在他的耳邊低聲說着,“那十四個女子全部是被他活活折磨死,死的時候身上都是爛的。他的孩子也過得很不好,一個很小的時候就被他送給了大當家玩弄,其餘的天天被他毒打……他要是不死……”
瑞王逐漸回過神。
到底是宮裡長大的人,基本的承受能力還是有的。
李希言松開手,一下敲在他彎着的脊背上
“背打直!”
從小被壓迫形成的肌肉記憶讓瑞王不禁站得筆直。
容朗走過來,調侃道:“不是一天都想要做江湖俠客嗎?殺個惡人都不敢了?”
“那……那……”瑞王憋紅了臉,擠出一句,“我才沒有不敢!”
李希言翹起嘴角,卻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剛剛止住血的傷口血痂還很脆弱,一下破碎開來,鮮血再次流下。
容朗眼神驟然一變,柔和的目光瞬間轉冷。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二人的面前站着瑞王,身後還有苗青。
就像小時候一樣,他眼巴巴地湊到她的跟前。
二人距離得極近,近得鼻息都融合在了一起。
“是誰?”
眼前的臉,陌生又熟悉,讓人恍然,李希言一時怔愣:“那個大當家。”
容朗拉着臉,蒙頭向前沖。
不知為何,李希言拉住了他的袖子。
“算了……”
“咳咳咳咳咳!”苗青扯着嗓子拼命咳了幾聲。
這……這不太對勁!
二人在回憶殘留的碎片邊緣驚醒。
容朗慌了。
完了。
姐姐現在還沒認出他,肯定會以為他是個登徒子!
李希言面上未動,心裡卻如同潮汐漲落。
好像……
瑞王揉了揉眼睛。
一定是他的錯覺!
小叔叔和這個女閻羅才認識,怎麼可能!
不可能!
他越想越覺得氣短。
有那麼一點點可能……吧?
和他對視的苗青别過眼。
呵,原來不是兩面派,是狼子野心,是心懷叵測。
到底還是不能讓自己的上司尴尬。
苗青硬着頭皮上了:“少使,咱們還要回去呢。”
尴尬的氣氛消散了不少。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瑞王扯着個大嗓門:“回去?回哪兒去啊?”
看着緊閉的縣衙大門,瑞王更懵了。
“李……少使,我們回來幹嘛?”
剛剛的插曲讓李希言一直不太自在。
這個浮誇的長樂王怎麼可能會像小和尚呢?
小和尚多樸實的孩子。
瑞王的驟然出聲,更讓她心煩意亂。
“你還真以為兇手是高修?”
“等等!不是高修是誰啊!”瑞王摸不着頭腦,“難道是謝榮?是他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