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起來太複雜,李希言直接暴力鎮壓。
她一把按住他的頭:“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瑞王不敢亂動,隻悄悄扯了扯了身邊容朗的衣袖。
“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容朗無力地搖搖頭。
他現在滿心都是自己剛剛唐突的行為。
這下好了。
姐姐肯定被他吓到了。
正說話間,縣衙的大門忽然打開,一個面容陌生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迎了出來。
“下官夏平見過王爺,見過李少使。”
此人一臉殷切,讓容朗覺得有些糊塗。
誰啊?
李希言解釋道:“東曲縣的縣丞。他,已經投誠。”
細細一想,容朗就明白了此中關竅。
他們來之後,一直沒見過這位東曲縣的二把手,反而是高修一個縣尉出現的時間的多。
如此一看,怕不是這夏平一直被謝榮打壓着。
隻要謝榮倒下,作為二把手的他就能替補上去……
絕佳的卧底人選。
不知道姐姐是什麼時候撬開的這個口子。
他面露欽佩。
夏平拱手道:“老天庇佑,您總算來了。那個謝榮跟瘋了似的,您走後,他一直在拷打高修。下官怕他真被打死,悄悄把人帶了出來,謝榮現在正在搜着呢。”
“怎麼?連土匪的事情他都顧不上嗎?”李希言有些意外。
“嗐!謝榮和他不是還有私仇嗎?那個紅莺跑了,他一肚子氣沒地兒撒隻能全撒在高修身上。”
她倒是漏算了這一點,本來讓方淳帶走紅莺隻是怕她被打死,沒想到竟差點把高修給連累了。
“你倒是機敏。”李希言贊了一句,下了馬,“走吧。”
繡衣司的人不多,隻有二十來個,但是加上趙玄手下的百來号人就足夠威懾了。
還在府衙裡瘋狂搜尋着高修的謝榮很快就被捉住,捆好扔到了大堂上。
縣衙是不會夜審的。
今日是特例。
分列在大堂兩側的繡衣使代替了往日衙役的位置,一身黑衣,面容肅穆,殺氣騰騰。
李希言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眉頭的紅痣格外醒目。
燭光搖晃之間,每個人臉上明暗交織。
一時之間,竟如同身在地府一般。
謝榮心生恐懼,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李希言輕敲驚堂木:“帶高修上堂。”
高修是被兩個人架着上來的。
魁梧的身軀縮成一團,從頭到腳都亂糟糟的,白色的囚衣上洇染血迹,呼吸快而淺。
“本官走了不過半日。”李希言冷冷地掃了謝榮一眼,“你把人都折磨得半死了,真是好手段,合該你來繡衣司做事。”
謝榮背上已經被汗浸濕,俯趴在地上,不敢開口。
他再蠢,此時也已經明白了一點——中計了!
這個女人,太狠太毒……太精。
挑得他滅口高修,讓他們二人聯盟徹底破裂。
又以夏平來牽制,保高修不死。
有了高修這個人證……
“高修。”李希言問道,“五年前餘紹假造賬冊,從中牟利之事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高修自然不會再隐瞞了。
身上的刺痛和因為失血導緻的冷意都在提醒着他。
謝榮是真的要殺了他。
他提起一口氣,将真相和盤托出。
“假賬是謝榮栽贓給餘紹的。王禦史剛來的時候,他害怕餘紹檢舉他,就送了那個禦史一塊壽山田黃瑞獸圓雕,王禦史收了東西,就把罪名全部扣在了餘紹頭上。”
“那餘紹還活着嗎?”
“死了,真的死了。我去追他的時候,他一急直接跳了下去,關于此事,我并未隐瞞。”高修喟歎一聲,“我沒有真想殺了他……”
李希言直接戳穿他的虛僞:“他被你抓到也是死。”
餘紹就是那個替死鬼,要是他不死,死的就是他們二人了。
“繼續,把這麼多年謝榮和你幹的事情都說清楚。”
高修低着頭,說一句老實話:“有點兒多,說不完。”
李希言被他驟然而來的坦誠弄得有些想笑。
“撿重點的說。”
高修理了理思緒。
“土匪曹老大是謝榮一手栽培出來的,隻要有什麼人與他不和,他就會讓曹老大去殺了那些人,事後詐稱是土匪劫掠。山寨的收入每年也要上供一部分給他。我記得……曹老大曾經打劫過縣裡的汪家,他們家有個傳家寶,就是個漢朝的鳳紋玉杯,現在就在他手裡。”
他交代事情分外明晰,連證據都能說出來。
而被掀了老底的謝榮就不高興了。
他額頭青筋暴起,一下撲了過去。
不需要李希言下令,繡衣使們就扯開了他。
高修癱坐在地,對着謝榮冷笑,繼續說道:“給你們的賬冊是他讓孫邊寫的假賬冊,真賬冊就在他書房裡。”
“孫邊的香囊你是在何時撿到的?”
高修愣了一下:“第二次去現場的時候,當時謝榮在旁邊偷懶,我一個人在挖屍骨,突然就看到了孫邊的香囊。當時,我才明白過來,屍骨就是孫邊,怕惹上嫌疑,我就把香囊私藏了。”
“屍骨是孫邊,你怎麼會有嫌疑呢?”
“我……”高修的表情凝重了幾分,“我在十四那晚收到了一封孫邊的信,讓我那晚去慈光寺外和他見面。”
“他讓你去你就去?什麼事情值得你大晚上的跑一趟?”
高修急忙辯解:“李少使!我真的沒殺他!他約定在亥時見面,我等了一個時辰他沒來我就走了,我一直都沒有見過他!”
“我知道你沒有殺他。但是……”李希言向前傾身,銳利的眼神直逼人心,“那日,孫邊也是因為一封‘你’的信才出的門,信上說‘舊事相商’……你的那封信上又寫的什麼?”
高修渾濁的眼珠微顫。
“也是‘舊事相商'吧?”李希言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這件‘舊事’到底是什麼,能夠引得你們二人出洞?和餘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