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的大門緊閉着,内裡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毛。
家裡人再少,也有十來口人。
怎麼會一點聲音都沒有?
李希言緩緩下馬,想要往前走。
容朗攔住她。
“有些不對,你别沖在最前面。”
他說完自己走上前敲門。
“楊長史可在?”
過了好一會兒,裡面才有人應答。
“來了。”
門打開。
是個十二三歲的婢女。
她一見容朗就吓得直往後退,一雙小鹿似的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容朗有些尴尬地收回敲門的手。
他有那麼吓人嗎?
婢女怯怯地看着他們:“你們是?”
李希言走上前:“我是繡衣司的人。”
“繡衣司啊……”婢女臉蛋一下就紅透了,“是繡衣司的李少使?”
關風和極小聲地說道:“《繡衣奇緣》……”
衛川捂住嘴巴憋笑。
李希言當做沒聽到一樣。
“正是。”
婢女伸出手又收回去:“我……我先去禀報……”
李希言擡手止住,語氣不容反駁。
“我們直接進去。”
婢女咬了咬嘴唇:“那……那我帶大人進去。”
“勞煩了。”
婢女飛快觑了一眼她,低着頭:“大人請……”
在她的帶領下,一行人徑直進了楊利貞所居住的院子。
李希言也不等通報,直接闖了進去。
甚至還極不客氣地踢開了門。
一進門,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是撲面而來的藥味。
“誰……誰啊……”無力低沉的聲音從床的方位傳來。
李希言循聲而望。
楊利貞正掙紮着起身。
她幾步走近,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楊長史病了?”
這話有點像是在明知故問。
因為楊利貞此時的樣子,實在是過于憔悴。
松垮的眼皮耷拉着,眼睛深陷,沒有一絲神采,一點兒也瞧不出是那個年輕的時候被誇贊英姿挺秀的狀元郎。
“李……”楊利貞勉強撐着坐起,氣若遊絲,“李少使來了?”
李希言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要是往常,這個楊利貞不跳起來破口大罵才怪。
這一病還修正了他的性子。
“我剛到,楊長史就病了,好巧。倒像是本官給您老人家帶來的災禍。”
楊利貞臉色一白,勉強擠出一絲笑。
“是我……自食惡果……”
他說完合上了眼,似要坐化的老僧。
李希言不為所動。
“楊長史還是先起來,本官有人命關天的事情要找你。”
“人命關天……”楊利貞還是沒有睜開眼睛,隻癡癡地重複着,“人命關天……”
“李少使……”剛剛引幾人進來的婢女拉了拉她的袖子,“您先和我出去吧。”
李希言看她像是有話要說,又見這個楊利貞一副尋死覓活的樣子,這才作罷,跟着她走了出去。
一出去,婢女就關上了門,貼着李希言小聲說道:“阿郎是真的病了。八月十五那晚,夫人和小郎君還有小娘子都死了……”
“什麼?!”李希言心中一跳,“到底是怎麼回事?”
衆人都盯着婢女。
讓她有些害怕,她又往裡希言的方向靠了靠。
“我也不太清楚。十六那日早上一起來,我就聽他們說夫人他們死了。阿郎在府裡直接發了狂,之後就一直這樣病着。”
“府裡的管事呢?”
婢女像是受不了被那麼多人盯着,直接跑開。
“婢子這就去叫人!”
片刻後,還穿着孝衣的管事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鄙人見過各位大人。”
李希言擡手:“起來。先說清楚你家夫人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管事歎了口氣,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
“十五那晚,主子們早早吃了飯就回了房,和往常一樣。然而第二日一起來,奴婢們就發現夫人和小主子們都不在屋裡。我們找了許久,才發現書房的門緊鎖着。等我們把書房的門撞開才發現……夫人和小主子們都躺在地上,滿身都是血……”
“那楊利貞呢?”
“阿郎……阿郎手裡拿着劍……躺在一邊。我們叫了好久他才醒來。”
李希言聽得頭暈腦脹。
“是……”
“不是不是!”管事連連否認,“不是阿郎殺的人!阿郎再怎麼樣也不會殺掉自己的孩子啊!”
“那是誰?”
管事的臉皺成了一團。
“是……是城隍爺!”
城隍?
“說清楚。”李希言迫近一步,“不要有任何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