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奈絲眼裡滿是憤怒,一步步踏進台地園,“四千年了,姐姐的冥誕,連四位魔王都被邀請出席。你們這群下等天使與精靈,就從來都不肯邀請我嗎!”
天使和精靈們縮了縮腦袋,噤若寒蟬
鋼琴聲停了下來,歐澤爾側過身,面無表情地望着。
看着那個生日蛋糕,法爾奈絲心如刀絞。她的姐姐,血濃于水的姐姐,在世時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妹妹的姐姐……
“為什麼?”眼淚從她的眼眶簌簌落下,“為什麼姐姐會死?姐姐你真蠢啊,妄想和低賤的魔族和平共處。你忘了他們曾對我們做過什麼?不共戴天的血仇啊!你為什麼就能寬恕?”
怨毒的視線射向塔羅。
“都是因為你!姐姐就是因為替你擋下創世女神的攻擊,才會受重傷!塔羅,你這個卑劣的仿冒品,你憑什麼?”
魔王們的眼神,在這一刻集體沉下來。被文森特按在懷裡的尤依,沒有看見這一幕。她掙紮着,憤怒仇恨和痛苦像是千百隻蛀蟲從她的體内向外啃咬,要消解她這副已快要包不住情緒的軀體。
這時說話的是帕維雅,抑不住怨憤:“法爾奈絲大人既然這樣珍視您的姐姐,又為什麼這些年來,屢屢做出讓她心寒的事呢?”
天使與精靈們震驚而恐懼地聚焦帕維雅,她怎麼敢挑釁法爾奈絲大人?
“你說什麼?”法爾奈絲怨毒的,盯着帕維雅。
“阿特露彼絲大人身為命運與秩序之神,從不對伊普爾大陸人類的命運強行裁定。她用她的心血,庇護每一條脆弱的生命,在黑暗時代,她會從魔獸的手中保護人類,傾盡她的所能。這些年您又做了什麼?帝國的北都,克洛斯王國的不夜之城,還有更早前被摧毀埋于沙漠中的龐勒古城。您口口聲聲為阿特露彼絲大人的隕落悲傷控訴,怎麼不看看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傷她的心?”
“你在說什麼?我是公正與審判之神,裁決與降下神罰是創世女神賜予我的神職!姐姐做事不分是非,看來繼任的你也一樣。”
帕維雅厲聲喊道:“伊普爾大陸的人類,都是創世女神燃燒自己的靈魂與魔力創造出來的,亞特蘭蒂斯理應守護他們!”
“理應?”法爾奈絲低沉地問,“即便他們做出妄圖颠覆亞特蘭蒂斯的事嗎?”
北都到底做錯了什麼?
這一瞬尤依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但,發不出聲音。紫色的眼眸閃爍震驚而心碎的星芒,不能置信地擡頭,對上文森特的眼睛。
老師竟對她施了封住聲音的魔法!
她的手在文森特懷中緊緊攥起,手心下,潔白的聖袍被揪出深深的褶痕。
法爾奈絲蓦然看過來,“人類?”
“原來是教皇冕下啊。”法爾奈絲口吻輕蔑。
接着她看到尤依。這麼脆弱的人類少女,怎麼會來到亞特蘭蒂斯?
肩頭的知更鳥,難受地叫了一聲。
法爾奈絲凝眸,這少女身上巨大的仇恨之火像一條騰起的長蛇,染紅了大氣。
——這就是法爾奈絲這雙眼睛看到的。
看,她可愛的鳥兒,都驚得叫起來了。
法爾奈絲冷冷地笑了:“原來是北都的幸存者。”
尤依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僥幸生還,是命運給你的恩賜,領受着吧,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尤依快要瘋了。法爾奈絲,法爾奈絲!她更崩潰地瞪着文森特,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理智上,她明白的,都明白。可情感上的重量,是爸爸、媽媽、姐姐三個最親之人的活生生的命與幸福,是北都千千萬萬枉死在法爾奈絲天錘之下的冤魂。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握住法爾奈絲的手腕,像是在這煎熬瘋狂的氣氛裡,丢下一塊冰。
法爾奈絲扭頭,對上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塔羅的臉。
“法爾奈絲,你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離開這裡。”
“卑劣的仿冒品,拿開你的髒手!”
鉗住手腕的力氣卻變得更大。
“你已經攪擾了阿特露彼絲的冥誕儀式,要是不走,我不介意送你走。”
“你想幹什麼?想對身為‘四大神祗’之一的我動手?大逆不道!”
塔羅憐憫地注視法爾奈絲:“真可憐,被創世女神改造過人格的你,已經沒有‘心’了。法爾奈絲,你才是怪物。”
“找死!”
以台地園的上空為中心,一場力量之間碰撞的爆炸産生的震動,向四面摧枯拉朽地蕩開。餘波撼動無淚之海的小島上片片紫羅蘭,嘩啦啦搖動。
女神和魔王轉眼就已經現身在雲層中,還沒有正式開打,彼此爆發出來的以各自為中心的魔力漩渦,就已然産生這樣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