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奈絲摘下頭上一枚金色發卡,發卡在她的手中迅速變大變形,直至變成她的天錘。
塔羅的身後,無數冰雪做成的枝葉荊棘破雲而出,彼此糾纏着生長成巨大的如骨如椽的東西,随着塔羅的手勢,整個朝着法爾奈絲撞過去。法爾奈絲狠狠揮動天錘迎擊。
兩股毀天滅地的力量相撞的一瞬間,從地心傳來劇烈的震顫。對轟産生的沖擊力撞上遠處的山脈,樹木破碎傾倒,山石被夷為平地。
無數的天使和精靈被這股沖擊力掀飛出去,像是一個個風筝驚叫着飛過頭頂。
文森特松開尤依。尤依這一刻本能的動作,是用手捂住雙耳。在這恐怖對轟下,遭受擠壓的身體不覺間蜷縮成一團,蹲在地上。餘光裡看到潔白色的結界,将自己和文森特籠罩在裡面,組絕了排山倒海的沖擊波。
尤依恍然意識到什麼,視線向上,看到文森特舉起戴着戒指的左手,撐起這個結界。結界還在迅速變大,許多天使和精靈吃力地跑進來,躲在其中。
這就是神之間的對決……
和自己迄今為止見過的所有戰鬥,根本不在一個維度。
帕維雅躲在文森特的結界裡,聲嘶力竭呼喊:“夠了,法爾奈絲大人,夠了!您是要讓阿特露彼絲大人不得安甯嗎?還有塔羅大人,請停下來吧!”
冰雪做成的骨椽轟然散架,同時金色的巨錘底部,龜裂像是蜘蛛網一樣迅速向上蔓延,錘身咝咝啦啦碎開。
塔羅手中的長笛像舞蹈般轉動,散架的骨椽重新交錯,生長到枝繁葉茂,持着長笛手勢一指,比第一次還要大的冰雪骨椽攻向法爾奈絲。
天錘上的龜裂已經爬到錘柄,破碎的晶體撒下,在夕陽下像是血花一樣晶瑩。
知更鳥已經感覺到不好,撲扇着翅膀逃命。眼看着巨大的冰雪椽已到面前,法爾奈絲隻能舉起殘破的巨錘。
忽然,幾隻金色的蝴蝶出現在冰椽與巨錘的中間。
兩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就像是同時撞上一堵厚實的牆,一下子雙雙解體。
魔王和女神被反沖力推向兩個對立的方向,同時失去平衡,從雲層墜落。
見狀,聖加從一旁裝飾的玫瑰盆景中掐下一朵玫瑰抛出去。玫瑰打着轉,變得和人一樣大小,接住塔羅,将她穩穩送回地面。
那幾隻金色的蝴蝶,飛向另一邊的法爾奈絲,輕而易舉地将它們飛動的軌迹連成一方平台,托住法爾奈絲的身體。
法爾奈絲驚訝道:“愛蒂爾大人!”
愛蒂爾,創世女神的名字。尤依睜大了眼睛,那些蝴蝶……造物主降臨了嗎……
但創世女神并沒有出現,隻雲層中響起她的聲音。聲音從天空的每一處每一個角落灑下。
“不要讓阿特露彼絲不得安甯,法爾奈絲,聽話。”
法爾奈絲悲怆地呼道:“愛蒂爾大人,連您也覺得我讓姐姐不得安甯嗎?我是她最親的人,她也是我最重要的姐姐!”
那個聲音沉吟了一下:“罷了,回來吧,回到我這裡。你所做的一切,我既往不咎,回來吧。”
法爾奈絲的手指一點點捏成拳頭,指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啞然苦笑,末了道:“我聽從您的呼喚,愛蒂爾大人。”
膽小的知更鳥飛回到法爾奈絲肩頭,她的巨錘變回小小的發卡,已是殘破不堪。她不禁握緊發卡,在平台上站起身,怨恨地俯視塔羅,俯視帕維雅,俯視台地園裡所有的生命,半晌後,甩袖離去。
雲層散開,紅紅的夕陽落入亞特蘭蒂斯,那輪又大又圓的太陽壓得很低很低,如同要燃着了似的。創世女神的聲音卻是再沒有出現過了,連同聲音剛響起時一同而來的磅礴浩瀚的神力,也消散了。
帕維雅跑向從玫瑰花上下來的塔羅,因心有餘悸而滿臉的驚急:“塔羅大人,您沒事吧?”
塔羅搖搖頭,“無事。”
她走到卡爾西雷斯面前,“你放心,我沒有把茵菲妮的軀殼弄壞一點。”
卡爾西雷斯挑眉,沒有說話。
文森特撤去結界。撿回一條性命的天使和精靈們,擠在一團紛紛虛脫地歎氣。
帕維雅又走向生日蛋糕,對天使們說:“那……儀式繼續,我們來為阿特露彼絲大人慶賀生日吧。”
尤依分得了一塊蛋糕,是帕維雅親自切下來端給她的,就着還沒喝完的彩虹茶一起。
這時,岚雨蹦蹦跳跳來到尤依的面前。尤依低頭注視她,岚雨昂着頭,處于下方,但頤指氣使的自信,令她反而是強勢壓倒的那個。
“吃完了蛋糕就跟我過來,塔羅陛下要單獨見你!”
心裡一緊,有些喘不上氣,尤依回頭,用眼神詢問文森特。
老師的手撫上她的後腦勺,這樣的撫觸,讓她的緊張與喉嚨裡的幹澀緩解了不少。
“去吧,我會就在不遠處看着你。”
“嗯。”
她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