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人啊?甯願搓草繩當腰帶都不願意開口問她一下嗎?面子這麼重要的嗎?情緒要不要這麼穩定啊,生個氣也行啊。
賀年第一次覺得情緒穩定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好玩!無趣至極!
站在米霍克身後,她默默看着他搓草繩。
微薄的燈光透過古堡的大門跑出來,再加上還算明亮的月光,使得即便是夜間,空地上也不算太黑暗。林間的蟲鳴聲有一陣每一陣的,悉悉索索的稻草摩擦聲卻一直沒停過。
她站得近,近到鼻腔裡充滿了熟悉的味道,米霍克身上的味道,和自己一樣的味道。
一樣的洗發水,一樣的沐浴露,一樣的洗衣液的味道。
賀年百無聊賴地抽動着鼻尖。
沒意思,太沒意思了。她甚至懷疑,米霍克會在下次出海時重新買皮帶,然後這事就直接過去了。
她站得腳都酸了。
“米霍克,你知道是我吧?”
“嗯。”
不出意外的平淡答複。
賀年歎了口氣,直接将頭擱在了米霍克肩膀上:“那你為什麼不生氣啊?”
動作一頓,米霍克放下草繩,微微側頭:“你覺得我生氣了你還能活?”
賀年擡起腦袋:“雖然打不過你,但五五開沒問題,理論上講,能活。”
“……”
“米霍克,你好無趣哦。”賀年嘟囔着開口:“要是香克斯他們,反應肯定比你好玩。”
米霍克沉默一瞬:“例如?”
“要我給你講講他們的破事嗎?”實在是站累了,賀年雙手撐上米霍克的肩膀,下巴直接擱在了他頭頂。
“講吧。”
賀年一下子來了精神頭。
“先從香克斯開始說吧。記得你醉酒那晚,我跟他幫你借套換洗衣服,順帶嘲諷了他的内褲款式,并根據推測精準說中了他當天穿的哪一條。”
“結果你猜怎麼着,香克斯當場拉開褲腰就看,臉上那個震驚的表情,我現在想起來都好好笑。”
她一邊說一邊笑,完全沒注意到米霍克黑下去的臉。
“再就是貝克曼,那家夥是個花花公子,看不出來吧?平時特靠譜一人,我也是沒想到,三次在夜店外撞見他,有一次他連褲子都沒提好,哦雖然那次是個誤會。”
“還有本鄉!他洗完澡不穿衣服就跑出來,正好被我撞見,直接吓結巴了。對了他的内褲全是海之戰士索拉的,其實我覺得傑爾馬66更帥一點。”
下巴在米霍克頭頂蹭了蹭,賀年繼續說道:“總之就是你太保……額正經了,藏皮帶這事發生在香克斯他們身上絕對更有意思。”
“說完了?”米霍克的聲音比之前更低了些。
“嗯。”
說高興了的賀年打算回去:“皮帶在我房間,我去拿給你。”她離開米霍克的身體,沿着牆壁朝大門走去。
椅子的嘎吱聲響起,她猝不及防地被米霍克按在了牆上,他捉着她的雙手,金色的眼睛閃着鋒利的光。
野性、嗜血,那是猛禽看獵物的目光。
賀年下意識地避開這侵略性的目光朝下看去。
接着她的眼睛被一隻手蓋住了,粗粝的繭子擦過柔嫩的皮膚,她打了個哆嗦。
一道低啞的聲音響起:“是什麼給了你我很正經的錯覺?”
心髒開始狂跳,雞皮疙瘩起了全身。視野陷入黑暗,她看不見,隻能依稀通過氣味和聲音來判斷自己和米霍克之間的距離。
身體因為恐懼而本能地顫栗,又因為信任而本能地未曾反抗。
五五開外挂沒有啟動。
熟悉的氣味更近了些,賀年能感覺到濕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臉上。
大腦嗡一聲亂了。
“現在島上隻有我們兩個人。”
賀年反問:“不是一直都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嗎?”
米霍克的鼻尖碰到了她的鼻尖,她努力歪頭想錯過去,但頭卻被對方死死摁住了。
她應該反抗的,這種時候,她就應該果斷給對方一拳,然後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但是為什麼現在,她隻是害怕呢?為什麼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呢?
賀年矛盾地快瘋了。
她不知道米霍克怎麼了,為什麼會露出如此野性粗暴的一面,這不對,他不是這樣的人。
她确實想看到他的情緒波動,但絕不是這種波動。
“米霍克……先生?”
翕動的嘴唇隐約觸到了一點柔軟。
面前的人再次動了,他似乎把頭埋進了她的肩窩:“你知道随意撩撥一個正常男人是很危險的事嗎?”
又悶又啞的聲音飄出來,同時震得肩膀酥酥麻麻。
片刻後。
氣息逐漸遠離了,連聲音也恢複了平淡,甚至更冷硬:“好好記着,就當長個教訓。”
賀年點點頭,做了個深呼吸。
混沌的大腦漸漸清醒,迅速冒出了沒有反抗的原因。
吓懵了所以不敢反抗?不,與其說不敢,不如說是不願,大腦混亂狀态下,身體本能地拒絕了反抗。
因為信任、依賴、親近所以不排斥?
米霍克松開她:“轉過去。”
賀年老老實實轉身:“其實上一個這麼做的人挨了我一拳。”
賀年覺得米霍克的驟然“發瘋”非常莫名其妙。自己也沒惹着他吧?也不是藏皮帶的原因,莫不是出于男性的自尊心?還是說……出于喜歡的占有欲?
他喜歡自己嗎?他會喜歡自己嗎?
賀年不确定。畢竟人生三大錯覺之一“他喜歡我”。
啧,想想貝克曼那家夥吧,遍地留情。男性終究是比女性濫情,生理結構決定的,沒法。
不過,無論鷹眼出于何種目的,自己被他欺負了都是事實。
背後傳來窸窣的布料摩擦聲:“那個人是誰?”
“貝克曼。”賀年面無表情:“另外,你知道忽然發瘋欺負一個女孩子是很失禮的事嗎?”
他在提褲子,就是現在。
毫無征兆地,賀年飛起一腳踹向米霍克胸前,米霍克立即雙手格擋。
于是乎,失去鉗制的褲子掉了下去。
黑色四角褲終究還是暴露在了賀年眼前。
一擊得逞的賀年狂笑出聲。
米霍克架着手,剛硬地看着她。
半晌,他收回手,提起了自己的褲子。彎腰撿起編好一節的草繩,他瞥了賀年一眼,徑直回古堡去了。
一句話都沒說。
賀年呐呐止住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米霍克這次真的生氣了,要哄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