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沒有太陽,厚厚的烏雲沉沉壓在頭頂,黑壓壓一片。賀年仰頭看着天,伸手抓了抓:“米霍克,你說會不會下雨啊?”
“不會。”米霍克頭也不擡地回複道。
他坐在棺舟主坐上看着報紙,交疊的長腿随着海浪的起伏而搖晃,悠哉極了。
“為什麼?全是烏雲哎?”
“空氣中沒有雨水的氣息。”
“哦。”
賀年坐在船頭上,腳在海水裡一蕩一蕩:“米霍克,船裡再加個位置吧?我每次都沒地方坐。”
“不加。”
“為什麼?!”
“我的船。”
“啊,真是個冷漠的男人。”賀年回頭翻了個白眼,完了覺得不夠,又假裝抹起眼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天可憐見呐……”
米霍克從報紙上擡眼:“加了你會老實坐船内嗎?”
“額……不會。”噎了一下,賀年轉回腦袋,繼續用腳劃拉海水。
“那不就得了。”米霍克繼續低頭看報紙。
“你就不能假裝哄哄我嗎?”賀年不滿地嘟哝着,把水花踩得啪啪響。
遠處,海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巨大的浪潮宛若高牆,直沖天際。
賀年低着頭玩水,渾然不覺。
“我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說了就會做,所以不做的事我不會答應。”米霍克放下報紙:“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搞這麼嚴肅幹嘛呀。”賀年盯着自己的腳丫,沒回頭。
“啧。”
米霍克站起身,一步跨到船頭拎起賀年的領子往後頭丢去。
賀年摔了個屁股蹲:“你幹嘛,長得高了不起啊,我沒惹你……”
話音未落,一道瑩綠色的斬擊破海而去,正面撞上那海浪鑄成的高牆。
海浪被劈開了,從中間裂成了兩半,棺舟堪堪從縫隙中安穩度過。巨浪在眼前擦過,散落的水珠灑在臉龐上,賀年眨了眨眼。
米霍克提着黑刀睨了賀年一眼,回到了主坐。
賀年頓時安靜如雞。
她抱着膝蓋,老實地在米霍克身邊待了一會。
就一會會。
眼珠轉了轉,她目光從船頭轉到船尾,最後落在了米霍克挂在胸前的十字小刀上。
某種程度上說,這小刀比黑刀還寶貝,幾乎不離身,至少在她見到米霍克的時間裡,這刀就沒消失過。
繞到米霍克背後,賀年瞅準目标伸出爪子,結果還沒摸到小刀就被截住了。
米霍克捏着她的手,頭也不回:“幹什麼?”
“痛痛痛!你撒手。”賀年嗷嗷直叫。
米霍克一用力把人拽到自己面前:“偷襲?”他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屑。
賀年踉跄幾步栽進米霍克懷裡,擡頭對上他居高臨下的眼睛,皺了皺鼻子:“你才是偷襲好吧?”
她想把手抽回來,抽了一下沒抽動,反而失去平衡整張臉又貼上了米霍克的胸膛。
米霍克的體溫比她稍高一些,賀年感覺臉頰好燙。
腳還杵在座椅外,身體卻歪斜着,她想直起身就必須用另一隻手借力撐住米霍克的身體。
無論怎麼選都很尴尬,賀年幹脆不動了。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
咚咚的心跳聲透過胸腔傳進賀年耳朵裡,一下一下又一下,有力并且似乎在逐漸急促。
米霍克的心跳聲?
賀年呆了呆。
昂着腦袋往上看去,發現米霍克正盯着她,金色的鷹眸甚是平靜,瞧不出一絲波瀾。
呵男人,别裝了,你現在可一點都不平靜。
勾起嘴角,賀年擡起另一隻手摸向米霍克胸前的十字小刀,然後手指越過小刀輕輕蹭過他胸前的皮膚:“刀不錯,送給我呗?”
敏感的指尖處捕捉到了一瞬間的戰栗和雞皮疙瘩。
米霍克拉開了她,随後松手:“不行。”
他的聲音有一點點啞。
“為什麼?”賀年問出了今天第三個為什麼。
當然,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就随口一掐。
“沒有為什麼。”米霍克壓了壓帽子,胸膛劇烈起伏一下:“你問題太多了。”
“那好吧,我不問了。”賀年歪歪頭,蹦跳着去了船頭。
見好就收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不能玩過了,不然會遭殃,畢竟有前天晚上的事作為前車之鑒。
而且現在可不是遊戲了,再也沒有npc一說,每個人都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她和鷹眼之間是有可能的……
嘛,她承認自己喜歡鷹眼,但她不想做那個先動情的人……總之,在鷹眼承認對她的感情之前,她絕對不要先開口!她才不要自作多情然後輸得一敗塗地!
前方不遠處出現了島嶼的輪廓,棺舟不急不緩地飄着,最終靠岸。
“你在這待着。”
“你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不太遠。”
“那就是有點遠的。”
“不能再離你近一點嗎?”
“不行。”
“哦。”
賀年垂頭踢着腳下的石子,聲音有點悶:“你不會丢下我吧?确定不會一個人跑路哦?”
米霍克揉了揉賀年的腦袋,聲音溫和下來:“不會,你在這等我回來找你。”
“那說定了,一定要回來找我!”賀年擡起頭,抓住了米霍克的手,用自己的小指鈎住了他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變小狗!”
“嗯。”米霍克任由她拉着。
“好了,你去吧,我會乖乖等着的。”
“嗯。”
米霍克乘着小船遠去了,賀年看了會他的背影,轉身向小鎮内走去。走着走着便收不住步子,由走變跳。
自由放縱日!遠離荒島!小鎮一日遊她來了!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往往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