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追着她就開始喘,肺部像火燒一樣難受,喉嚨裡湧上血腥味,鼻腔也刺痛得難受。
很快她就被甩開了距離。
中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眼中的背影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完全看不見。
一開始賀年還想追一下,可是到了後面,她連保持住自己的步伐都很難,不停下就不錯了,更别談追。
呼——
呼呼——
海賊世界裡的人,都是體力變态怪嗎?
這才第一圈,後面還有19圈呢……
賀年眼冒金星地想着。
兀地,一隊人馬從她旁邊擦身而過。
“小鬼,這就不行了嗎?”
“哈哈哈哈,他像個大烏龜!”
“鍋已經是火房裡最輕的負重了。”
“笑屁啊,你當年比他還菜,一圈不到直接暈了!”
或嬉笑,或呵斥傳入耳中,賀年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後整整一圈了。
套圈了啊……
咬咬牙,她加了點速,試圖重新跟上隊伍的末尾。結果還是失敗了。
如此,她落後了一圈、兩圈、三圈、四圈……直至僅剩她一人還沒跑完20圈。
還有……12圈。
她每一步都邁得很艱難,一步一個腳印,仿佛每踏出一步就要踩塌一塊地似的。但她不敢停,即便再累、再難受,她不敢停下來歇息一下。
因為她怕自己一停,就再也邁不出腳了。
呼吸已經變得機械,不斷湧進肺部的空氣讓喉管麻木,賀年隻是不斷地重複着呼氣、吸氣、邁步這三個動作。
太陽的最後一絲光線落入地平線下,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滋啦——
校場的上的路燈亮了。
“喂,賀年!”老菜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回吧,别跑了,一口氣吃不成個胖子。”
哦,她已經慢到老菜頭走路都能跟上的程度了嗎?
可是,還有10圈,20圈的任務,她還有一半沒跑完。
賀年直視着前方,分不出更多的力氣去回答老菜頭。她隻知道,她還有10圈,她不能停。
耳邊傳來一聲歎息,老菜頭不再跟着她。
“跑完了記得拉伸一下!”
她踉踉跄跄地遠離了老菜頭。
堅持,堅持!一二一!一二一!
賀年在心裡默默給自己喊口号。
可是好累啊,真的好累啊,嗓子像吐血了一樣腥,不,她就要吐血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校場的路燈也滅了。
夜深了。
還有,還有3圈!
驟然的熄燈讓賀年眼前一片黑暗,她完全看不清腳下的路。腳尖踢到一塊石子,她一個趔趄撲到在地。
手掌磨擦在地面擦出一段距離,火辣辣得疼,黑鍋重重砸在背上,一陣悶痛,賀年眼前一黑。
要不,放棄吧?反正已經17圈了,也算是突破自己的極限了,隻差3圈而已,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劇烈喘息着,宛如漏了氣的風箱,短發胡亂黏在額頭上,更多的汗水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流淌。
鹹味的汗液滾進眼睛裡,賀年下意識用手去抹,卻忘了手上才蹭了一手的碎渣子。
生疼,疼得她想流淚。
眼睛酸脹得厲害,她趕緊閉上眼,但仍有溫熱的液體溢出眼角,和汗液混合在一起滑落。
賀年趴在地上,頭埋進手臂裡,背上的黑鍋一顫一顫。
【這就不行了嗎?
像個大烏龜!
哈哈哈哈哈!】
同僚的嘲笑聲清晰地在耳邊回蕩。
再一抹眼睛,賀年猛然擡頭。
必須爬起來!必須跑完最後三圈!絕不能在最後放棄!那些家夥……總有一天她要笑回來!
恍然間,他在黑暗中看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很高大,穿着海軍制式的皮鞋,披着正義大衣。
幹涸的心口豁然竄起一團火。
即便不是為了嘲笑她的同僚,她也要争口氣!讓那個該死的中将看看,她才不會因為他的壓迫而服輸!
不就是故意整她麼?不就是火頭軍麼?這有什麼的?!等有朝一日上了戰場,我必定名揚天下,證明給你看!!
咬牙撐住地面,賀年一蹬腿爬了起來。目不斜視地,她繼續向前跑去,甚至因為這片刻的歇息而速度提高了一些。
她終于跑完了最後三圈。
結束了,她做到了,她可以做到!
胸膛劇烈起伏着,賀年緩緩朝後廚的方向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咦?天色怎麼越來越黑了?不是早就天黑了麼?
一陣天旋地轉,賀年慌亂揮舞着手臂,尋找能夠固定住自己的支點。
她扶住了一棵樹,勉強穩定了身形。
到極限了嗎……?
賀年甩甩頭,視野重新清明。前方的後廚燈還亮着,昏黃的燈光溢出門縫,散出一片光暈。
快到了啊。
賀年扶着牆,緩緩挪動腳步,艱難推開後廚的門。
她身後的陰影處,薩卡斯基擡起伸在半空的手,壓了壓帽檐。月亮正好從烏雲後露出,皎潔的月光落下來,将本就高大的影子拉得更長。
帽檐下,淩厲的眼睛晦澀不明。
他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