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你幫我找的那個理由,分量夠重!”
僅僅片刻,韓凜的聲音又恢複如初。
對着秦川,彎出一個好看的笑。
“雖然托夢之說玄乎了點兒,可好歹算個能讓百官宗親們,下得去的台階。”
秦川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心裡不覺再安下兩分。
拉過韓凜的手,與之十指相扣歪在車廂裡。
聽着外頭轟隆而過的車輪聲,以及樹林中不時傳出的啼鳴。
光影斑駁打在圍子上,在韓凜眼前,暈染開一幅幅頗具寫意的水墨畫。
他的眼睛,被這沒有一刻安靜的光暈,晃得有些發酸。
幹脆倚靠在秦川肩上,準備小小眯上一覺。
但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倆這邊剛進入狀态,車外禀報聲就響了起來。
“陛下,馬上就進城門了。隻是前面停着輛車,看上去像是王府來的。”
秦川的動作比韓凜還快,差不多是跳向窗邊張望的。
而韓凜不用看也知道,現在的他一定是滿臉焦急之色,沒半點兒常勝将軍的風度。
可當下這緊要關頭,秦川哪裡還顧得了,什麼風度不風度?穩重不穩重?
隻一味伸長脖子往前瞅。
卻因距離太遠的關系,隻能隐約看出那是輛很寬敞、很講究的馬車。
拉車的馬兒亦是高大健壯,絕不可能是普通富貴人家所有。
急促的心跳就着風聲,灌進秦川耳朵裡。
他的手指又涼又麻,嘴唇都是幹的。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希望,韓凜從沒去過朔楊、從沒找過自己。
這樣,自己的愛人,就不用面對接下來得艱難了。
“不會是穆王府的馬車。”韓凜平和的嗓音如水般,滌蕩過秦川的焦躁。
“穆王不會這麼沉不住氣,親自追到城外來。”
“那會是誰?”秦川聞言,坐回車廂中,一臉疑惑地看着韓凜。
可見當下他的理智與思考,早已被打成包袱卷兒,一齊抛到九天之上去了。
“喲,夫君這記性,怎麼一到京城就不好使了呢?”韓凜将一條腿擡起來,搭在另一條腿上。
斜着身子笑道,“在朔楊的時候不還說,他指定沒膽子住進我宮裡!怎麼這會子,就全想不起來了呢?”
“哦!”秦川驚呼道:“是韓冶!是他來接我們啦!”
語氣裡,是難掩的喜悅之情。
韓凜笑着點點頭。
“一來是為迎接,二來是為報信,好讓我提早做準備。這孩子啊,辦起事情來,的确越來越長進了。”
“嗯!”秦川握着韓凜的手。
“有他陪着你,我心裡還踏實些!”
聽見這話的韓凜,“噗嗤”一聲就樂了出來。
最後,索性半歪在座位上,連臉蛋兒都笑紅了。
“哈哈哈哈,你跟韓冶什麼時候化敵為友的?我怎麼不知道?”
“一碼歸一碼!”秦川被對方笑得渾身不自在,話語也黏糊起來。
“在正經事兒上,我什麼時候吃過醋!”
“哦,這會兒承認是吃醋啦?”韓凜一把支起自己,沖着秦川就抱了過去。
眼睛裡,全是堆不下的笑意。
“咳……咳咳咳……”咳嗽聲伴随着躲閃的眼神,一并落進韓凜懷裡。
秦川手足無措地摟着對方,任憑他那長長的睫毛,掃在自己臉上。
留下一小塊,怎麼也消不了的癢。
這麼近距離的刺激,血氣方剛的秦川哪裡能受得了?
把心一橫的他,索性擡起臉。
準備趁最後這點兒時間,再好好品嘗一波愛人美妙的嘴唇。
但也正在這時,馬車竟毫無預兆地停止了行進。
外面,響起了那久違又熟悉的聲音。
“臣韓冶,參見陛下。”
如此正式的招呼,令車内兩人俱是一愣。
火速分開身形,忙亂整理了下衣衫後,才由韓凜把話接下去。
“嗯,平身吧。”
“謝陛下。”又是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的一句。
秦、韓二人迅速交換了下眼神——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秦川率先撩開簾子,下了馬車。
那高大寬闊的身影,猶如巍峨的山峰一樣,出現在韓冶眼前,遮蔽了面前的藍天。
崇拜與尊敬的光芒,交織在少年眼底。
片刻後,化作久别重逢的喜悅湧上了喉頭。
“秦大哥,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你又長高了!”秦川的笑容很淡,語氣卻很和藹。
韓冶點點頭,笑得有些害羞,卻沒反駁什麼。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受了自己兄長般的關心吧?
秦川心裡想着,轉身擡手去接車上的韓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