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彌指了指樓梯間,兩人上了頂樓。
其實頂樓也看不到什麼風景,但還算幹淨,靠牆有兩排長椅,宋彌站了快四個小時了,直奔長椅坐了下來,尚懷恩則站遠了一步點了煙。
一根滅,尚懷恩才開口,“如果于甯轉院,那報告的事……”
“怕了?”宋彌還是閉目養神,掐了掐眉心道:“敗露了推給我就行,反正院裡很多人知道我跟沈芥的關系,無可厚非。”
“不是,沒怕。做之前就知道要承擔後果。隻是萬一轉院後配型成功而不做手術,那于甯會弄的天下盡知,你不也是怕這個結果嗎?”
“還有别的辦法。”
從頂樓下來尚懷恩就知道了會議室的結果,明顯兩人多慮了,别說轉院,兩個醫生甚至沒有親自去看病患,了解完情況就走了。
兩個醫生打電話給了于甯的原單位,原單位又跟于甯溝通,“長江醫院的醫生診斷無誤,讓他安心養病,配合治療。”
于甯頂着病魔的折磨肯定不是想要這樣的結果,他擺擺手讓吳阿姨出去,拿起了剛才扔在床上的手機。
“哥,那邊的醫生和這裡診斷是一緻的,你别上去了,省的他又發瘋。”尚懷恩拿着沒點的煙跟沈芥說着話,“該做的咱都做了,剩下的聽天命吧。”
“辛苦你了。”
“作為一個醫生這不都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嘛。”
尚懷恩低頭想了一下,往外走了兩步,沈芥會意的跟了過去,“哥,如果你單純的是為了在于甯身上撒口氣,我覺得算了吧,他對我們來說還不如個陌生人,不值當的,而且,宋主任他很擔心你。”
是為了撒氣,報複嗎?沈芥說不上來。
一開始于甯找到他時,他是被氣到了,為母親,為自己不平,後來看到于甯處境,舉目無親,一個人撐着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時真的很可憐。
“說氣現在不氣了,說恨談不上。”沈芥己不可見的擡頭往樓上看了一下,“我在想,也許任何事情都該有個交代。”
沈芥沒接尚懷恩說的宋彌的事,隻拍了拍他的肩頭,“謝謝。”
兩人借一步說話是因為沈芥旁邊還有一個人,這人就是在左風玩遊戲的那個,叫譚言。
譚言是肖瑤選房的一個親戚,也在讀研,是個好孩子。
他看沈芥精神不是很好,從背包裡拿出了杯子貼心的擰開遞了過去。
那杯子是個很普通的保溫杯,但深深地刺痛了樓上稱重立柱旁邊的人。
沈芥不呼朋引伴,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必要的跟老師溝通,再加上馬上考證,很少關注周圍的變化,但今天明顯不一樣。
平時除了小組作業,跟老師一起做項目都不怎麼溝通的同學過來套話,還有人主動跟他坐到了一起請教問題,奇也怪哉。
下課後他接到了張老師的電話,到辦公室時還有另外兩名學校的工作人員,聲稱是來了解沈芥政治背景的。
沈芥才研一,着實沒有考察背景這個必要,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同時,張老師在他詢問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兩個學校的工作人員跟老張很熟,例行公事的問了幾個問題就走了。
“張老師,我不是有意隐瞞,我也是最近才被迫知道這個父親的存在。”從進門沈芥就一直站着,死死握着拳頭,“我活了26年沒有父親參與,突然冒出來要我一個腎,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恬不知恥把這件事說成道德倫理問題捅到學校的。”
也許沒有人能理解沈芥此時的心情,學習,考出來是他唯一的出路,更是他唯一能依靠和抓住的東西,現在有人卻要連他唯一的希望都要毀滅,而那個人确是自己的父親。
老張用力按住他顫抖的肩膀,讓他坐在了沙發上,随後倒了一杯熱水讓他定神,“這隻是一個簡單的情況背書你不用太擔心,還是把心思放在我們的項目上,那才是你保博的關鍵。”
“這事發酵大了也不好。既然你不符合換源的條件就讓醫院出個證明,我拿給院裡,盡早了了。”
沈芥心思還在剛才的事情上,機械的往外走,突然又被叫住,“沈芥,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家裡的情況我不與置喙,但你從老家考出來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适當的軟和一下處理好這件事,是對你自己負責,懂嗎?”
“嗯。”
“如果需要我出面你随時說。”
“謝謝張老師。”沈芥很深的鞠了一躬。
他給尚懷恩打電話問醫院能不能出這樣的證明,尚懷恩說醫院不會做這樣的聲明,但可以給一個不适合手術的診斷。
約好周末去醫院拿,但翌日尚懷恩親自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