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的意思，大概就是一榮俱榮，一損自攬，聽起來還真讓人心動，不過江瑤還沒徹底想好，開玩笑的問：“那不太行，你破産了，哪天又得在餐桌上哭得稀巴爛，太丢臉了。”

賀駿玮：“……?”

半天之後，他聽到蔣從聞笑出聲，興緻盎然的指責陳遇：“不是，你是真缺德啊，把這事都跟江瑤說了。”

黎采大概是有點懵，蔣從聞為了照顧她的情緒，跟她解釋起來：“我跟你說，就當時我們那幾個人一塊吃火鍋，賀駿玮這家夥喝醉了，嚷嚷着要去KTV，他點了一首死了都要愛，抱着陳遇在那嘤嘤叫，哭得撕心裂肺的，我們一衆人都看不下去，死命扒拉他，還扒拉不開，湊近來一聽，完犢子，他在喊江瑤名字，陳遇這人臉黑得跟煤炭一樣，當場就給人錄下視頻了。”

黎采在憋笑：“你們真是。”

有病啊。

江瑤第二回聽這個故事，比黎采淡定多了，慢悠悠的喝一口飲料接着損：“再說一件事，陳遇他把視頻備份了，沒删幹淨。”

賀駿玮聽完真是想一口鮮血噴全場。

陳遇瞥了眼江瑤，有點委屈的小聲問她：“你怎麼把這事說出來了，以後他不得掀了我倆棺材。”

被蛐蛐的賀駿玮，覺得自己被這幾人氣得不行，趕忙喝一口水壓壓驚，笑罵着：“蔣從聞你别笑，你自己也哭得找不着東南西北，還記得那幾張醜照沒，在我們群裡傳遍了，陳遇的傑作，他能備份我的視頻，你的醜照絕對還在。”

江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點點頭：“嗯，陳遇還私發給我看。”

蔣從聞：“……”

有種天塌下來頂不住的感覺。

半天之後，輪到蔣從聞被氣炸了，要不是賀駿玮提起這事，他都想不到陳遇平時看起來無欲無求的樣子，到頭來還喜歡搞惡作劇，他涼飕飕的說：“江瑤，你也别光顧着笑我倆，陳遇他也哭了，我們大家都在哭離别，就他一個人躲在那個小角落裡……”

陳遇擡腿踹了下蔣從聞，拿起一排韭菜塞他嘴裡，沒什麼溫度的打斷他的話：“閉上你的嘴好吧，話太多了。”

蔣從聞把一排韭菜拿下來，面色有些嫌棄，心想塞什麼不好，塞這玩意給他。

陳遇沒讓他說這事，他還真沒再提，說了點别的話糊弄過去了。

江瑤偏頭瞧了瞧陳遇，見他安靜的低着頭在吃東西，又把目光收回來。

印象中，他隻有做了虧心事才這樣，一言不發。

吃完宵夜之後，是晚上的十一點，大家明天都要上班，所以沒有再去玩别的項目。

結賬的時候，江瑤還特意問了蔣從聞這事，他想了想，就說過去太久，也記得不是很清楚，隻是大家都在KTV狂歡的時候，陳遇找借口去上廁所，一直沒回來。

蔣從聞喝得也有點多，不确定是不是看錯了，當時出去尋他的時候，就看到陳遇坐在樓梯口裡，他湊近一看，發現陳遇眼眶紅紅的，還沒來得及摁掉的手機頁面顯示江瑤的一則通話。

太過久遠的事，江瑤已經記不清了。

印象中這幾年，他們斷斷續續短暫的聊過，次數不多，但每一回都是不歡而散。

陳遇跟賀駿玮說了幾句話，随後走到她面前，“走吧，送你回去。”

江瑤定定的看他幾眼，在想，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哭的樣子，這個詞跟他的形象真的沒一點搭邊的。

很快，她把目光移開，嗯了一聲。

一路上沒有什麼話要說，仿佛氣氛是從蔣從聞說那句話開始變得詭異的，太冷淡，她有點不适應，開始找話題：“你怎麼不用待五年，現在政策變了嗎？”

陳遇擡起頭，說沒有，很耐心的跟她解釋：“早些年還好，醫院相對來說人沒有那麼多，近幾年城鎮和城市的發展差距拉大，很多人選擇就醫的時候，不管什麼病都往大醫院跑，我們這邊人手不夠，所以一直駁回我的申請，好不容易等到審批通過，因為我個人原因又申請不來，大概覺得我這行為對醫院形象和個人形象不好，主任就讓我來一年。”

江瑤有點好奇：“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來的，怎麼又突然不想來了?”

陳遇偏頭看她，沒回這話，隻說：“你回來都沒跟我說，要不然我也不會去找主任駁回我的申請，那天我在他辦公室把臉都丢光了，他逮着我罵了好半天。”

江瑤被他這話逗笑，想着他說話要不要這麼誇張，當她不認識李主任呢，李主任雖然年紀大一點，看起來也很嚴肅，但做事還算公平公正，說話沒有特别兇，相處起來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不過他把問題甩在她身上，江瑤就不大開心了，回：“活該，誰讓你說一套做一套。”

被她怼一回，陳遇沒覺得什麼，一副習慣了的樣子，然後低頭輕輕笑着。

一直到家門口不遠處，江瑤突然停住腳步，欲言又止，“就到這裡，我自己走過去就可以了。”

她的神情，看起來像做賊心虛。陳遇垂了垂眼簾，不知道想什麼，随後回一個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江瑤再三思考，最後還是跟他解釋起來：“抱歉，李秀蓮同志對你有點意見，我隻是。”

隻是怕她看見。

後面這話江瑤沒說，因為總覺得哪裡很奇怪，他大概也不愛聽，點到為止就是了。

陳遇面上沒有什麼情緒，他回：“我知道。”

也不難猜出，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江瑤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陳遇，怕他多想，又解釋起來：“我奶奶也沒說你不好。”

江瑤話裡卡頓，想說的話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合适的表達，語言在此刻變得很蒼白。

“我知道。”陳遇沒讓她為難，語氣輕松的說，“我也沒想怪過誰。”

江瑤頓了頓，還在思考中，又聽見陳遇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和評價，你奶奶對我有意見，是應該的，她不過也是想給你鋪一條平坦的路。可是江瑤，所有人的意見都隻能是意見，可以成為你的參考，但不能成為束縛你的枷鎖，我們不應該活在别人的思想裡，我想要什麼，我最清楚，相反，你想要什麼，隻有你自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道坎是過不去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