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同顧立說自己沒事，很快就好了。

然而很快失去了意識，閉上眼睛之前，看到顧立焦急無比的神色，似乎在耳邊喊着她的名字，卻也聽不到了。

顧立輕松将她打起橫抱，一手握住她的肩頭，一手穿過她的膝蓋窩，速度加快，快走回到别院裡。

一路上，行人停住腳步觀看，顧立一心趕路沒有察覺到。

進了别院，小月先迎了上來，驚呼道：“郡主！”

顧立步履匆匆，走向宋妤竹的房内，小月緊跟在他後面。

顧立将人輕輕安置在榻上，脫下她的鞋子，又幫她掖好了被角。

小月跟在旁，顧大人卻完全沒有給她下手的機會。

“你待在這照顧好郡主，我去請太醫過來。”

顧立完事後，想着不可在女子閨房中久待，便尋個借口脫身離開，連屋内的擺設都不敢多看一眼。

其實，方才已尋人去請太醫了。

“顧大人等等等——”小月搶先走在顧立前頭，“奴婢去請，您看着郡主吧。”

說完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撒開腿就跑走了。

顧立一時愣在原地，高大的身影立定在屋内，眼睛不知看向何處，頗有些無法适從。

他轉而又将視線投到宋妤竹臉上。

隻見她抿住唇，唇色慘白，小臉苦巴巴地皺在一起，看上去好不可憐。

顧立下意識要走近她身邊，剛邁出一步，就聞見屋外漸漸走近的說話聲，腦子瞬間清醒了。

“太醫，怎麼樣了？我家郡主沒事吧。”

“郡主身體康健，應該是疲勞過度導緻暈了過去，多休息休息便好了，沒什麼大事。”

“那就好。”小月撫了撫胸口。

顧立：“郡主什麼時候醒來？”

“顧大人放心，郡主估計不久後會醒來的。”

太醫：“既然郡主無大礙，那我就先告辭了，顧大人。”

顧立向太醫道謝，“我送您。”

“您留步。”太醫趕緊拒絕，三步作兩步溜了。

小月趁機道：“顧大人，奴婢去吩咐小廚房備些菜，等郡主醒來正好用飯，暫且麻煩您照顧一下郡主。”

顧立還沒來得開口，小月已經出去了，還不忘緊緊地合上門。

等郡主醒來，見到顧大人在身邊，一定會很驚喜的。

屋内頓時隻剩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宋妤竹，和站着不動的顧立。

門關上仿佛與外界隔開來，裡面是一塊小小的密閉空間，做甚都無人知曉。

床邊有一隻木凳，坐着在旁看着她，兩人會離得很近。

是小月搬來給他的。

顧立自始至終看着，卻有些遲疑，不敢離得她太近。

此處屋外有宮人時時在，不比之前在山林中不見一人。

兩人離得近些都要傳出閑話。

他倒是不怕流言蜚語，隻是世人看宋妤竹似乎總是要苛刻些，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都要放大。

隻是礙于她手中的權勢，不敢當面議論，會笑臉讨好她。

顧立向來心知，世人待她不公平。

他最終還是打開了屋門，坐在外人朝裡一看便能瞧見的位置。

顧立神色晦暗，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望向了左邊榻上的人，時不時收回了目光，又轉而看了過去。

她脖子上的傷今日還未上藥。

——他時刻記在心裡。

宋妤竹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時腦子懵懵的，有顧立在，倒也不是很擔心自己的安危。

她扭頭看向外邊，依稀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離她遠遠的，還未認清是誰——

就見那人影忽而站起身，嗓音沉悶道：“我去喊小月來。”

是顧立。

宋妤竹霎時聽出了他的聲音，急忙道：“離我那麼遠做甚！我有話要同你說。”

顧立卻沒順從她走過來。

他是在生我的氣吧，不然為什麼連靠近她一步都不肯。

離她好遠好遠。

都不肯過來看她一眼。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宋妤竹心裡的委屈瞬時湧了上來，頭仍暈暈的，鼻子有些酸，早沒有平日裡表現出的勇敢堅毅。

心裡有個聲音說着，不能讓他走。

“顧暨白，你過來——”

“顧暨白——”

她剛睡醒，聲音軟綿綿的，還帶長長的尾音，聽起來很像是在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