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記得上次在戶外用品店看到的那隻老鼠也是灰色的,同樣缺了一隻耳朵,但是那隻老鼠的眼睛是黑色的。
她記得特别清楚,那天橘貓對老鼠說的是:你這麼大容易被發現。
老鼠回的是:我也不想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大了。
直到這隻缺耳老鼠走近,她才看清楚,兩隻老鼠缺的是同一側的耳朵,并且都是一整隻沒了,如果觀察得仔細,甚至連身形都差不多。
她緊盯着它,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兩隻老鼠是同一隻,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黑色的眼睛變紅了。
來不及多想,缺耳老鼠已經來到她面前,這隻老鼠與别的老鼠明顯不同,它似乎能夠思考,躲開她的攻擊。
畢竟那天她還看到這隻老鼠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一隻貓面前,膽子大得很。
1、2、3、4、5……因為驅獸粉的緣故,已經甩掉了大部分老鼠,相比于之前,現在的十幾隻老鼠已經算少的了,正因如此,她也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希望與老鼠硬碰硬。
她盡量不去細看身邊圍上來的碩大老鼠,老鼠和人不同,無法溝通,隻要沖過來就不會停,也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她握緊刀柄,回憶過去神鹿與動物的戰鬥畫面,她是怎麼做的,老虎、藏獒、狼……都是些兇殘的動物,而且體型過大,不能與一腳就能踢飛的老鼠相比。
血色日出那次老鼠是直接繞開神鹿走的,而這次,老鼠的目标就是她,找不到答案,梁祝越來越着急。
一個是吓跑動物,一個是吸引動物,根本就不一樣。
短刀上的血迹已經凝固,站了太久,冷風吹過,她才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發涼,猶猶豫豫,她最終邁出了第一腳。
“啊啊啊啊——”
反正附近沒人,她就使勁叫,為自己加油打氣,随後便朝着老鼠較少的一邊沖了出去。
“死就死吧!”她叫道。
“來啊,不怕死就來!”
一隻灰色的短毛老鼠毫無預兆撲過來,長長的尾巴在半空中甩動,她的眼睛突突跳着,太惡心了,還是看不了。
“吱吱吱——”
她一腳就把那隻惡心的老鼠踢回老鼠堆裡,雖然叫得很有氣勢,但是臨到最後,她還是不敢用刀子。
她這邊手忙腳亂,那隻缺耳老鼠反倒沒有再和其他老鼠一樣撲過來,而是站在離她不遠處看着。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就憑一隻小小的老鼠,一隻小小的老鼠,一隻小小的——
眼看着那些被踢飛的老鼠不要命似地爬起來又撲過來,撲過來被踹飛後又爬起來撲過來……如此往複,梁祝倒先氣喘籲籲,有氣無力地踢走又一個試圖啃她褲子的老鼠……
她的這個辦法極其消耗力氣,踢不中隻能打空氣。
四周的老鼠把她圍成一圈,猩紅的眼睛貪婪地盯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順着她的腿爬了上來。
“滾開——”梁祝使勁甩着身體,揮舞着短刀,“滾開啊!”
她一低頭,碩大的老鼠爬到了她的胸口直接對上她的目光。
她呆滞了一秒,随即叫起來:“啊啊啊啊啊——”
梁祝瘋了一樣去甩身上的桎梏,但是老鼠咬着她的衣服不松口,她甚至聽到沖鋒衣發出“刺啦”一聲,另一側的口袋就被撕了下來,裡面的驅獸粉借着拉扯之力被擲了出去,落在不遠處的老鼠圈外。
梁祝:“!”
她擡起手抹了把臉,把掉下來的頭發别到耳後,然而,還沒等放下手,一隻老鼠朝着她的面門撲過來。
梁祝來不及多想,憑借本能的反應,伸出手臂擋住老鼠的攻擊。
“啊——”
老鼠牙齒鋒利,隔着沖鋒衣袖子咬住了她的胳膊。
下一秒,她隻聽到胳膊處傳來“刺啦”一聲,沖鋒衣布料輕易被老鼠咬破,她用力把老鼠甩了出去。
可是甩出去一隻,第二隻老鼠又撲過來,這次沒了沖鋒衣的阻擋,裡面的皮膚裸露出來,那隻老鼠直接咬住了她的胳膊。
“呃——”她悶哼一聲,老鼠的尖牙劃破了她胳膊處細嫩的皮膚,深深嵌入她的血肉。
鑽心的疼痛讓她直冒冷汗,梁祝另一隻握着短刀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可是還沒等她想好要怎麼辦,好幾隻老鼠已經來到她腳下,四肢抓着她的衣服往上爬。
不過幾秒,她全身都爬滿了老鼠,梁祝猛地往後退去,想要甩開身上的老鼠,可是四周全是這些玩意兒,她甩掉一隻,衣服就爛上一處,裡面的皮膚就會暴露出來。
“嘶——”
一滴汗液沒入唇角,腥鹹又冰冷,像是摻了沙子的泥水。
随後,漫天的叫聲鋪天蓋地而來。
“吱吱吱——”
“吱吱——”
“吱吱——”
……
她的腦海裡充斥着老鼠在耳邊尖叫的聲音,毫無意義的叫聲,但似乎在表達滿足。
它們聞到了血腥味,并因此而瘋狂。
越是着急,越會手忙腳亂,如果再想不出辦法,她就會被十幾隻老鼠淹沒。
她往後退去,然而,一腳踩在了一坨肉上,她的腳一崴,失去中心,往地上倒去。
“當——”
短刀從她手裡脫落,落在了不遠處老鼠堆裡。
她倒下去的瞬間,老鼠一哄而上,就連那隻缺耳老鼠也等不及一般,終于朝她沖過來。
梁祝下意識閉上眼睛,她倒在潮濕的泥土裡,柔順的黑發散落一地,像是含苞待放的黑色花骨朵,倔強地向着天空生長。
她的腦袋着地,被猛地震了一下,四肢脫力,身體攤在地上。
地上好舒服,她跑了很久的路,好累,她想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