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給我查!”園長站在原地暴怒,指揮着底下的人查找最初發照片的人。
網上的照片拍得有鼻子有眼,小白鹿在動物園受了虐待,所以才精神不濟,私底下身體已經糟糕到要住醫院的程度,但是江海動物園隻是表面上說,其實并沒有帶它去,文字邏輯天衣無縫,這就是學霸的思維,叫人挑不出一點錯處。
照片的角度是從園子外拍的,時間已經不可查,但大緻能猜出是中午,而且鏡頭裡并沒有拍到其他遊客,照片看上去像是在飼養員的角度拍攝的,因此初步判斷,不是從動物園員工處流出去的就是P的。
江海也是這一年因網絡走紅,跻身全國旅遊城市前列,各地遊客慕名而來,第一次知道這座風景宜人的沿海小城,走紅初期,旅遊宣傳部就抓住機會,整頓市容市貌,沒想到剛有了一次站在大衆面前的機會,江海動物園卻這時候竄出來給城市摸黑,身處風口浪尖,園長隻能夾着尾巴做人,被批評了一頓。
因惹衆怒,江海動物園被下令整改,換了飼養員,請了醫生,這件事就此做罷,再次營業時,神鹿已經恢複以前的樣子,毛發白皙柔順,也愛與遊客互動,但是卻回不到以前的樣子了。
所以,園長雖然懷疑歐陽流丹,但是苦于沒有證據,這個人拍照的位置偏偏躲開了攝像頭,無奈,隻能私底下給她找罪受。
“神鹿,”歐陽流丹坐在一旁,例行每天一問,“今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被那老頭欺負?”
神鹿主動走過去,朝她叫了一聲:“呦——”
“好,既然我們神鹿心情不錯,那就來完成昨天我給你布置的任務吧。”
“如果完成得好,會有獎勵哦。”
神鹿乖乖走過去,站在歐陽流丹旁邊,去看她遞過來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10+3等于幾。”歐陽流丹讀第一道題目。
“呦——”
看到神鹿不答,她心虛道:“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們正式開始。”
“首先……”
……
歐陽流丹看着平闆上100分的分值陷入沉默,這些題一般是給十歲以上的孩子出的……而它……
神鹿例行等着歐陽流丹誇自己,但是它看着那個人低頭盯着平闆沉默良久,都沒有等來誇獎,甚至都沒有和它說話。
它隻能乖乖地在一旁等着,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它看到歐陽流丹突然拿起筆,在平闆上寫了什麼,歐陽流丹在收平闆的時候,它瞥見原本100分那裡已經變成了60。
它不解,但是看到她笑了。
它頭上的那雙手微涼,甚至在微微發顫,歐陽流丹心不在焉地跟它說了會話,但是說着說着就突然停下來,很久之後都沒有動靜,它擡頭看她,發現那人不知道看向哪裡,手放在它的頭上一動不動。
自那以後,歐陽流丹以工作太忙為由,不再經常來看它。
每天關園後,神鹿都會固執地站在門口等到天黑,它知道,天一黑,那人今天就不會再來了。
……
那天,觀察了它好久的男孩終于忍不住走過來,男孩特意在早上動物園開門的第一時間買票進來,趁着沒人的時候想要跟它說說話,但是神鹿從來不會搭理他,把腦袋埋在身體裡不聽他說話。
但是那個男孩被它冷處理久了,就不再那麼聽話,不管它願不願意聽,都會跟它吐苦水。
“我爸媽已經離婚三年了,他們誰都不想要我,我媽出國,好幾年我都沒有見過她,那天我聽到我爸吵架的時候跟我媽說,每次看到我都會讓他想起我媽,所以他們沒有一個人要我……”
“真可笑,平時打電話都不接,高考的時候卻要管我考哪個學校。”
“小白鹿,聽說你很聰明,”江東琰此時一個十幾歲的人了,不想跟那些聽不懂他說話的動物聊天,但又怕小白鹿聽懂,“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嗎……”
“我看到每天都有人來看你,”江東琰說,“我認識她,她是江海動物研究所的副組長,叫歐陽流丹……”
小白鹿終于擡頭,好熟悉的名字,即使歐陽流丹說了很多次它都記不住,但是隻要有人說一次,它都會覺得很熟悉。
它想把這個名字印在腦海裡,但是這四個字太難了,導緻它後來在變成人的時候,怎麼也想不起來。
江東琰見小白鹿擡起頭,他知道,它能聽懂,因為他提到了歐陽流丹,她們認識,所以,它隻是不願意搭理他罷了。
他曾經在小白鹿最受歡迎的時候默默在旁邊拍照,從來不會打擾它,甚至在得知小白鹿被虐待的時候,親自逃課去求證,然後為換飼養員添了一份力。
“以後我可能不常來了,我報了江海師範大學,雖然不是自己喜歡的,但是應該為過去自己犯的錯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