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兒島的畫面并沒有傳到網上,但是江海上空突然出現數十架直升機,引起了部分網友的猜測,半夜從船兒島離開的居民并沒有看到植物蔓延、動物失控,因為早在聽到廣播撤離的時候,他們已經慌慌張張地準備行李來到碼頭坐船離開。
不過,配了電影中畫面的文字報道還是引起了江海周邊地區的恐慌,甚至那些曾經想要瞞住的秘密在很短的時間内被頂上熱搜。
當晚,消息傳播得很快,江海市很快成為輿論中心。
網上各種消息混雜,荒誕的流言層出不窮,其中動物可以變成人的消息夾雜在裡面竟也沒那麼顯眼了,主要是有的消息看出來就是編的,而且編得格外離譜。
比如熱度第一的話題:外星人借隕石之力侵入地球。
藍色流星雨是一場美麗的謊言,外星人來自高維空間,具有演算的超能力,大量隕石帶來的太陽系之外的物質讓地球上的生物進化,互相殘殺,最終緻使整個地球淪陷。
畢竟是被頂到熱搜第一,看來絕大部分網友還是相信這個看似離譜但又能說得通的解釋。
不過,梁祝知道,既然‘動物可以變成人’這個消息被爆出來了,雖然對不知情的人來說是捕風捉影的事,但還是要提前做準備,社會秩序早晚會亂,但還不至于崩塌,所以她怕神鹿會被别人發現,所以臨走之前有些事情要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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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大家就陸續離開酒店回家了。
梁祝站在酒店門口依依不舍地和大家告别,神鹿就在一旁看着她和大家告别。
暑假兩個多月的時間,再見不知道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這家酒店離海邊很近,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直達海岸線。
看着大家都走了,梁祝把鴨舌帽戴上,又把一頂黑色的遞給神鹿:“我們走走吧。”
神鹿接過帽子,乖乖跟上去。
早晨太陽還沒出來,海風烈烈,吹在身上竟有些清涼,現在遊客也不多,兩人沿着海岸線一直往前走。
自從船兒島事情發生以後,一時間網上全是要消除變異動植物的言論,無知的恐慌隻會讓大部分人跟風,從此因噎廢食,所以現在江海動物研究所一定很忙,在忙着辟謠。
民衆恐慌過度的結果是江海承受不起的,所以昨晚連夜召開發布會,請了很多業内知名專家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也就是說,在大力控制之下,現在除了船兒島,絕大多數地區都沒事。
不過,即使辟謠了,這件事依舊會持續好幾個月,等民衆發現事情真的像專家所說的那樣,才會徹底回歸正常的生活。
“神鹿,”兩人一粉一白肩并肩走在空曠的沿海路上,因為前天發生那樣的事,絕大部分遊客已經離開江海,她看了一下平時熱鬧的店鋪此時都關得嚴嚴實實,才讓她有種末日要來了的感覺,“你要小心。”
輿論是從江海而起,自然也是這階段被查得最嚴的時候:“你的身份證是藍色流星雨之後辦的,可能會被注意,不過,你之後跟着她……應該不會有危險。”
“雖然現在是信息時代,即使不用身份證,也會查到。”
開元本身就很厲害,其後面更是權勢滔天的長風集團,所以她對神鹿的擔心是多餘的。
不過,一想到歐陽流丹曾經看她的時候帶着那種探究的眼神,她就覺得不舒服。
“如果那個檢查會對你的身體有害或者察覺到危險,要打電話告訴我,我一定會去找你。”
神鹿本來想說“她不會”,但是看着對方認真嚴肅的表情,她沉默了,随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還有,”梁祝說,“你還記得我們獲得‘深淵’挑戰賽時給我們頒獎的那個人嗎?我總感覺他的眼神不對,以後遇到江海動物研究所的人能躲就躲。”
“嗯。”這次神鹿倒是爽快地應下了。
“對了,你現在會用手機了吧,如果不會,我再教你,”梁祝朝天露出三根手指頭,話鋒一轉,“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嫌棄你。”
神鹿微微皺眉,唇角卻勾起來,委屈巴巴地問:“你以前覺得我笨?”
梁祝笑着看她,模樣卻是口是心非得很:“沒有,絕對沒有,我們神鹿最聰明了。”
接着她想起之前的事,疑似挖苦:“你看你現在都會開玩笑了,而且說話還流暢了不少。”
她瞪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高興地跳起來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說話了。
第一次見面時神鹿覺得梁祝太鬧騰,現在她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感受着兩人無意識蹭過的衣袖,她高高翹起唇角,低眸去迎上梁祝看過來的目光,兩人的視線幾次交錯,不知不覺,兩人停下腳步,目光在對方臉上遊移,最終兜兜轉轉又停在了那柔軟的雙唇上。
神鹿看着那曾經隻有自己觸碰過的地方,眼底再次泛起濃濃的别樣情緒,她又靠近了梁祝一步,隐秘地想,這裡隻有自己碰過。
“那個……”梁祝率先反應過來往後退了一步,神鹿總是這樣一副眼神看着她,看了許久卻沒有任何動作,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在她身側結結巴巴地問道,“你說一句話給我聽一聽。”
神鹿滾了滾喉嚨,目光微斜,看向身側人被貼身的粉色防曬衣勾勒出的腰線,随即撇開:“遇見你,我很開心。”
梁祝的手指微蜷,她發愣地望着眼前的風景,神鹿的聲音像是微風拂面,細柳揚枝,淡淡的,輕輕的,卻又像是落在唇邊的一個吻,看似了無痕迹,卻讓人心裡急切,想要抓住那種似有若無的感覺,她越想,臉也開始發熱,這是一句飽含真情實感的話。
她能聽出來。
“真的……好了。”
現在她倒是有些結巴了。
神鹿的聲線平淡如水,但是她的眼神裡卻帶着滔天巨浪:“我知道,我們之間……”全是禁忌。
同為女生,而且還有一個不是人,以後還是未知數。
但此刻神鹿哪裡知道,這卻是她和梁祝之間最小的障礙。
“别——”梁祝伸手捂住她的唇,她現在不太想面對現實,“别說了。”
留在此刻就好。
下一刻,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被疊得四四方方的白紙:“現在已經與以前的社會不同,但說到底還是人類社會,我把很多注意事項都寫在了這張紙上,你拿好。”
神鹿看着她手中箍着白紙的那個淡紫色發圈。
梁祝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伸出去的手往後退了退,臉有些發熱地說:“那個,你曾經說這個發圈好看,現在送給你。”
神鹿哪裡明白梁祝心裡的小九九,這是有點睹物思人的意思,以後每次見到這個發圈她都會想起送自己這個東西的人。
神鹿看向她,今天梁祝沒有紮頭發,柔軟的發絲吹在她潋滟的眸光中,打在她泛着粉的臉頰上,她第一次在爛尾樓見她時,頭發還沒有那麼長,現在卻已及腰。
“你的頭發也長了不少,有空去理發店剪剪吧。”
神鹿從變成人後就一直沒剪頭發,現在已經到了肩膀以下,一眼望去,還是那個幹淨會發光的少年。
但她不是大衆所喜歡的那種酷,而是淡淡的,一身清冷,又如玉般溫涼,現在看在眼裡,又多了一絲細膩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