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克裡斯後方的法師小隊按照萊因斯的安排,上前去控制住了角落裡的男人。萊因斯這才收回長|槍,将目光投向克裡斯:“克裡斯殿下,您沒事吧?”
克裡斯在那名剛剛救過他一命的女法師的攙扶下站起來,不緊不慢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好像取決于您希望我有事,還是希望我沒事吧,萊因斯大人。”
萊因斯一愣,剛想說點什麼緩解一下氣氛,就聽到背後的法師小隊方向傳來一陣驚呼。
“萊因斯大人——”
“刺啦”一聲,克裡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萊因斯已經閃身沖向了本應被控制住的那名野法師。
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
克裡斯轉過頭,在滿地血腥中看到了他畢生都難以忘記的場景。那名襲擊他的野法師不知何時掙脫了審判廷法師的束縛,毫無征兆地異化成了隻扭曲的怪物——他的頭顱從發縫中開裂,然後将這具人類的皮囊徹底撕碎。粘稠的血液自那道可怖的裂口中噴湧而出,卻仿佛喚醒了這具破損的怪物身軀真正的生命力。愈加詭異的黑霧盤旋而上,纏繞着血肉猙獰的裂口化作常人難以理解的東西。蜈蚣的腿、海怪的觸手,或是其他的什麼。萊因斯法術光芒與怪物身體相撞的一瞬間,那具被詭異的霧氣撐大的人類軀殼陡然爆裂開來,濺了近處的法師滿身血腥。
克裡斯恍然眨了下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有一滴溫熱的液體穿過人群,落到了他的顴骨上。
離怪物最近的萊因斯冷着臉握緊了手裡的槍。克裡斯前方的法師幾乎無一例外,個個都受到了這一詭異變故的波及,萊因斯卻竟然安然無恙,甚至渾身上下連一滴血都沒沾。
“克裡斯殿下,”一直守在克裡斯近處的那位女法師接收到萊因斯的目光,上前一步擋在了克裡斯面前,“我先送您回塔裡吧。”
克裡斯順着萊因斯的目光看向被諸多建築物遮擋的遠方。從時空的角度,他能感知到那裡的人。兩名法師,而且從時空中共鳴的法術類型來看,應該是一名死靈法師和一名非主流十一系法師的禁忌法師。跟随穆拉特修習時間系法術這麼長時間,對于這樣的探查,克裡斯已經得心應手了。他可以确信自己沒有判斷錯。
甚至,那名禁忌法師的力量氣息,還讓克裡斯覺得有點熟悉。
“克裡斯殿下?”
克裡斯收回目光,沖前方的女士露出一個“後怕”的表情:“我、我知道了,我們走、走吧。”
遠處一直在觀察戰局的死靈法師深深地呼了口氣,心有餘悸地看向旁邊抱着手臂的同伴:“米歇爾,這就是你說的好辦法?”
被稱為“米歇爾”的男人緩慢睜開了眼睛,如果克裡斯在這裡,一定會立刻認出這家夥就是三年前自羅德裡格公爵府将他擄出,并直接導緻他向審判廷自曝法師身份的男人。
“難道不是嗎?”米歇爾輕哼一聲,“經過這一次的試探,那位克裡斯殿下必然會意識到審判廷法師對他的态度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麼友好。即便他已經按照那些家夥所要求的那樣,在坎德利爾中央高塔接受了三年的囚禁,他們依然對他有所懷疑。”
“可就算他……”
“隻要克裡斯·卡斯蒂利亞不被救贖教會虛假的教義蠱惑,那麼總有一天,他會意識到我們才是真正想要‘救世’的人,站到我們這邊來。”米歇爾似乎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了同伴的發言。
他的同伴“呵”了一聲:“别太樂觀,可他到現在還覺得我們是一群瘋子。”
米歇爾垂眸,眼底有深沉的血色一閃而逝。
“沒關系,總會有人幫我們把他逼瘋的,就像那些人逼瘋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