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蒂列特的步速比大多數克裡斯認識的人都要快,這讓試圖跟上她步調的克裡斯有些不太習慣:“是這樣的,我有一位朋友,她的生日快要到了。我想為她準備一份禮物,但我不知道她們那個階層的人可能會喜歡什麼。您出身皇族,我猜您或許比我更加了解貴族圈子裡的夫人小姐們,所以……”
“您那位朋友出身貴族?坎德利爾的貴族?我認識她嗎?”克裡斯大概明白了奧蒂列特想找自己幫的忙是什麼了。
“她并不是坎德利爾人,”奧蒂列特搖搖頭,“她是蘇門洲人,三年前才來到坎德利爾定居,您或許見過她,她叫關德琳·佩雷斯。”
“關德琳·佩雷斯?”克裡斯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也許是我太久沒有參加過坎德利爾貴族圈裡的社交活動了,竟然不太記得這位女士。不過您想為佩雷斯女士送上合适的生日禮物,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問她的喜好,而是來詢問我的意見呢?”
奧蒂列特的目光十分誠懇:“我不想讓她這麼早就知道我打算送她禮物。”
“哦,所以您想為佩雷斯女士準備一個驚喜,”克裡斯點點頭,表示十分理解,“既然這樣的話……您或許可以考慮一下香水、絲巾一類的禮物,它們不那麼容易出錯——雖然也不容易出彩。多數時候,女士們不會反感自己的化妝台上多出一瓶香水,衣櫃裡多出一條絲巾。呃,要是能确定她的興趣愛好、生活習慣,根據這些來為她挑選禮物,事情就好辦了。”
“這樣嗎?”奧蒂列特想了想,“您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請您和我一起去一趟商業街。”
“商業街?”克裡斯下意識看了奧蒂列特一眼,思考片刻後,主動提議,“沒必要去那裡,我們可以去曼切斯特街和中央廣場後面的那條暗巷,我記得坎德利爾的貴族們會更傾向于到那裡去消費。”
奧蒂列特愣了一下,眼底有片刻的複雜情緒,但還是很快又恢複過來:“好,那我們就去那裡吧,麻煩您了。”
克裡斯搖搖頭,微笑着模仿那些貴族男士的腔調:“應該說,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奧蒂列特似乎被他拿腔拿調的奉承逗笑了,一邊跨出審判塔的門,一邊将目光轉向他:“克裡斯殿下,有沒有人說過您實在是,呃,有點可愛?”
這句話倒是讓克裡斯實打實地愣了一下。片刻的沉默後,他側開視線輕咳一聲:“有、有的吧。”
“哦?”奧蒂列特似乎對這個話題來了興趣,“是誰呢,竟然能讓您露出這幅表情?”
這個話題對于克裡斯來說卻有點沉重:“一位……可憐的夫人。這不重要,我們是坐馬車去曼切斯特街,還是用别的方式過去?”
奧蒂列特仰頭看了看天空:“今天天氣很好,您介意陪我散散步嗎?您放心,我不會讓您遇到危險的。”
克裡斯盯着奧蒂列特的側臉,忽而從她的語氣中讀出了幾分似曾相識的味道。之前在法穆鎮時,法穆鎮審判廷的那位高級法師克麗絲托女士就是這樣,給人以既溫柔又強大的感覺。
說起來,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克麗絲托的來信了,也不知道克麗絲托現在過得怎麼樣……
“克裡斯殿下,”見克裡斯望着自己出神,奧蒂列特皺了皺眉,輕聲叫他,“您在想什麼?”
克裡斯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麼,想起了一位老朋友。”
奧蒂列特一愣,像是被這句話觸動了心中的某塊禁忌。有暗色在她眸底一閃而逝,但很快又被虛浮的笑意掩飾過去:“我很像您的那位朋友嗎?”
“倒也不是,”克裡斯雖然不明白奧蒂列特那一瞬間的情緒波動是由哪句話引起的,但還是誠懇地對上奧蒂列特的眸子,非常認真地解釋,“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奧蒂列特大人。隻是這個世界上有一些美好的感覺是相通的,我曾經在我那位朋友身上見到過它們,現在在您身上又見到了它們,所以才被勾起了對那位朋友的回憶。但我的朋友,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她,您也是獨一無二的奧蒂列特大人,我很清楚這一點。”
奧蒂列特垂下眸子,克裡斯不再能看清她的神色了。隻是等到她重新擡頭時,克裡斯聽到她把話裡的每一聲“您”都改成了“你”:“克裡斯殿下,我有點羨慕你那位朋友了。她很幸運,能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