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來接應你們的,怎麼還能讓你們殿後?”克裡斯沒有急着策馬離開,此時仍舊停在人群中央,場面上的局勢他還沒有完全看明白,周圍彌漫的血腥氣讓他的大腦有些發懵,“死的人好像都是弗蘭德沃的法師,從約密來的人都沒事?”
克麗絲托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克裡斯的意思,調動法術驅趕周圍的亡靈:“我的法術力量沒有受限?難道隻有弗蘭德沃的法師驅使法術會招緻異變?”
克麗絲托的确認讓克裡斯被血腥氣壓住的思維開始重新活絡起來。見克麗絲托喊話讓約密的法師調動力量,且約密的法師們都沒出事,他猛地回過神,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早餐!是今天廷内的早餐!
“克裡斯,别發呆啊!”克麗絲托猛地擊飛了一隻撲向克裡斯馬腿的怪物。
《布利闵筆記》的力量從虛空流入,克裡斯咬了咬牙,阖眸的一瞬間,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沉寂。長|槍在一瞬間凝實,克裡斯猛地一拽馬缰,向另一頭的邪|教徒方向沖去。
“克裡斯!”克麗絲托沒攔住他,下意識追向他所在的方向。然而克裡斯一揮槍,領地法術随着咒語一道落地,克麗絲托被他攔在了較為安全的中心地帶。
“克裡斯殿下?”見克裡斯迎面沖來,聚集的邪教徒們絲毫不見緊張,為首的那家夥甚至輕笑着向他打了聲招呼。
他的黑袍同“鱗蛇”米歇爾的一般無二。毫無疑問,他們是“翼骨”的人。
克裡斯擡槍,槍尖所至,洩露的殺意直奔帶頭的“翼骨”法師。那名法師不躲不避,直至将要和克裡斯身形交錯的瞬間,黑袍一晃,反而将克裡斯挑落下馬。
“您真是找錯人了,我還沒來得及出招呢,”男人擡手,叢生的荊棘便拔地而起,襲向剛剛穩住身形的克裡斯,“正在屠殺您同伴的,是我旁邊這位死人面孔的亡靈法師才對。”
克裡斯深吸一口氣,以時間之力将對方為自己編織的牢籠破除。枯木紛飛間,“翼骨”那名小頭領低笑一聲:“有兩下子。”
“不過僅止于此了。”下一秒,其他幾名“翼骨”法師為克裡斯準備的殺招也已近在咫尺。
戰局瞬息萬變,克裡斯以一敵四難免有些吃力。但他不想就這麼放棄掙紮,至少要給克麗絲托拖出通知韋倫他們的時間才行。因此,他強迫自己艱難避開了那名亡靈法師的攻擊,硬接下另一名禁忌法師的控制,等待那道充斥着洋流氣息的力量落下。
然而那道力量最終并沒有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驟然擋在了他身前。邪|教徒們的攻擊被那道身影的主人輕易粉碎,甚至反撥回去。克裡斯有些錯愕,愣愣地擡頭看向對方曳地的黑袍,沒想到這家夥真的會履行之前說過的話。他還以為所謂的“保護他”隻是邪|教徒胡亂編造出來的托詞。
可是……這家夥和今天這群襲擊者不都是“翼骨”的法師嗎?他為什麼要阻礙自己同伴——不對,也許這裡說同夥比較恰當——的行動?
“‘鱗蛇’?”那群“翼骨”法師顯然也和他抱有同樣的疑問,“你這是在幹什麼?”
特立獨行的“翼骨”法師“鱗蛇”掃了一眼另一邊還在和怪物、死靈作鬥争的官方法師,爾後又将目光瞥向克裡斯。克裡斯十分肯定,他這一眼中飽含強者對弱者實力上的鄙視。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克裡斯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駁斥了“鱗蛇”一句,他這幾年法術水平明明已經進步了很多,即便比不上廷内的大法師,想必離真正意義上的二翼還有一段距離,那在穆拉特的高壓教育下,進步速度也比一般人快了幾倍不止。他們這種很早就開始修習法術并且學有所成的人一點也不懂自己要把半桶水擡回起點重新裝滿的辛苦。
“我做事,什麼時候需要向你們解釋了?”“鱗蛇”米歇爾沒有回答同夥的問題,反而十分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四名“翼骨”法師的表情都變得有些難看。那名死靈法師要對付那邊的官方法師,沒有空閑招呼米歇爾,但因為此刻場面上多出一些由官方法師轉化而來的怪物,弗蘭德沃本地的法師又不能使用法術,局勢幾乎是意料之外的一邊倒,其他三名“翼骨”法師甚至用不着出手。這樣一來,他們反而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米歇爾身上了。
“在不幹擾到組織内部的計劃這一前提下,你想做什麼做什麼,我們才沒興趣管你,”領頭的那名靈法師冷笑,看向米歇爾的眼神實在說不上友善,“但你現在擋在克裡斯·卡斯蒂利亞面前,難道不應該向我們解釋解釋你此刻的立場嗎?”
米歇爾擡手,做了個古怪的祈禱勢:“我所言所行,皆遵循我主的意志。”
“那你現在,立刻,讓開。他是年祭上必不可少的祭品。”靈法師身側的禁忌法師上前半步。
米歇爾沒有回話,但驟然升起的黑影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
“‘鱗蛇’!”來自“葬歌”的靈法師擡手,洶湧的力量彙聚在他指尖,“我再說一遍,滾開!”
“你一個人的話,恐怕連他本人都未必能打得過,還想和我交手?”米歇爾十分嘲諷地笑了,“一、二、三,四……四個廢物加在一起不過是‘廢物的集合’,要知道你們和我的差距不單單是法師和二翼的差距……真不怕我失手把你們殺死在這裡?”
克裡斯嗆咳一聲,總覺得米歇爾在言語攻擊他們四個的同時連帶自己一起攻擊了。但他還沒來得及發表什麼意見,五名“翼骨”法師已經動起了手。
不是……這就打起來了?真打?
克裡斯連最後一點他們是在自己面前演戲,借以幫米歇爾騙取自己的信任的懷疑都沒有了。可以看得出來,對這四名跟自己隸屬同一組織“翼骨”的法師,“鱗蛇”是下了狠手,半點情面都沒留。
錯愕之餘,克裡斯有點想不明白“翼骨”内部為什麼會在對待自己的态度上出現這麼大的分歧。四年前,在法穆鎮,他記得“冥河之龍”卡洛斯的信徒并沒有要綁架他做祭品的傾向,自始至終,需要獻祭他的……似乎隻有科拉隆一個。
“克裡斯!”由于米歇爾以一己之力拖住了那四名邪|教徒,場上官方法師所面臨的壓力大大減輕,克麗絲托也成功突出重圍,撲到了克裡斯身邊。
“你沒事吧?”克麗絲托溫和的法術力量幫克裡斯驅散了來自禁忌法師的影響,克裡斯收回那杆長|槍,搖搖頭,仍舊将目光投向和其他四名邪|教徒纏鬥着的禁忌法師“鱗蛇”。也許是顧及到克裡斯還在場,他有意收斂了一部分力量,避免戰場上的動向波及到這邊。但即便如此,另外四名“翼骨”法師還是節節敗退。不多時,四人中重傷了兩人,他連摸都沒摸到的敵人就這麼在米歇爾手下落了個倉皇逃竄的下場。
從戰局中抽離的“鱗蛇”緩慢落地,近乎從容。
他每靠近一步,克麗絲托和其他審判廷法師的身體就緊繃一分。最終,米歇爾停在離克裡斯隻有三西尺距離的空地,擡起他染血的單刀,以刀尖指向克裡斯身側的克麗絲托:“現在再帶着這些人回到審判廷,他們大概會給您制造一些您不願意面對的困擾。需要我幫您……殺光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