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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千機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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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夷州來的人按老家的習俗,把耳垂從中割開,橫挂着十來個銅耳環。耳垂墜得光剩下一層皮了,看起來有些怪異又很沉重,但他們已經習慣了。

又有些燕丘來的人牽着馬,馬背上放着些皮子,停在集市上跟人交易。更多的是本地的商人,販賣生絲、茶葉,還有從海外來的機械自鳴鐘、放大鏡,稀奇古怪的什麼都有,來來往往的十分熱鬧。

段星河等人一路走,一路看,覺得琳琅滿目的十分有趣。宋胡纓盯着一個金手環看了半天,好像很喜歡。她跳下馬來問了價格,老闆要三十兩銀子。宋胡纓覺得有點貴,戴在手上看了片刻,還是放棄了。

李玉真撥開車簾看着那邊,眼睛眨了眨,心想原來她喜歡金手環,不知道自己買了送她合不合适?

宋胡纓無意間轉過頭來,跟他對視了一眼。李玉真吓了一跳,連忙放下了簾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她的事這麼關心,但總是忍不住要悄悄看她。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道:“不是吧……我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衆人到了住處,這邊的驿館小一點,驿丞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叔。驿丞聽說欽天監的人來了,連忙給他們安排了最好的房間,讓人送了熱水和飯菜過來。

衆人洗過了澡,一起吃了頓熱飯。伏順感歎道:“還是驿館好啊,安全又舒服。”

這裡已經是邊境了,段星河想着即将大出血的錢袋子,一臉痛惜地說:“講個鬼故事吧,離開大幽就沒這個待遇了,以後吃飯住宿都得自己花錢。”

他們這麼多人,住一天店起碼要花一兩銀子,确實挺吓人的。步雲邪笑了一下,道:“離開這裡之前,多做些準備吧。”

伏順道:“什麼準備?”

步雲邪道:“練練功,再看看淩煙閣有什麼任務沒有,掙點住宿錢。”

聽說夷州比這邊荒蠻,各種邪宗橫行,妖魔也千奇百怪。他們這一路少不了遇到兇險,趁着現在還有時間,提高一下自己的本事确實很有必要。

段星河道:“那就在這兒停一個月的時間,大家都好好修煉一下,别遇上怪物打不過,跑都來不及。”

衆人商議定了,各自回去休息。次日段星河上街買了些日用的東西,貼上了尋人啟事,順便拿着魏小雨的畫像問當地的百姓有沒有見過她。大家紛紛搖頭,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小女孩。

段星河早就習慣這種大海撈針一般的感覺了,回到驿館時已經是下午了。他回屋盤膝而坐,想靜下心來練一練氣。

他已經到了金丹期第一重,卻一直無法專心修煉,常常一閉眼,腦海中就浮現起師父慘死的情形。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放鞭炮的聲音,煙花在遠處炸響,光芒映在紙窗上。師父笑呵呵地把一大碗餃子推給他,道:“你是為師最好的弟子,我以你為傲。”

段星河的心頭一暖,低頭吃了一個餃子,擡頭時卻見師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慈祥的笑容消失了,眼睛裡淌下了兩行鮮血,質問道:“小雨呢,我等了這麼久,你怎麼還沒把她找回來?”

“……!!!”

段星河沒法回答他,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氣息顯然走岔了。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可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恐懼。這些痛苦來自于他内心深處的内疚,一直折磨着他。

良久他才擺脫了魔障,睜開了眼,隻行氣走了一個周天,卻險些走火入魔。

他大口喘着氣,心髒還在咚咚直跳。一天找不到害死師父的兇手,他就一天不得安穩。片刻他平複下來,起身喝了杯水,外頭的天光暗下去,院子裡的燈籠漸次點起來了。

遠處傳來了敲梆子的聲音,一更天了。他點起了燈,無意間轉過身,呼吸忽然一窒。走廊上,有個圓圓的大頭影子投射在窗戶紙上,在風裡輕輕地晃來晃去。

那身影十分矮小,腦袋上綁着兩個圓髻,伸出了手,輕輕敲響了門。

“铛,铛铛。”

段星河打開了門,在牛家村外見過的那個酒壇娃娃站在走廊上。她擡起了頭,幽幽道:“原來你在這裡啊,讓我好找。”

這些人陰魂不散的,段星河炖了她的怪獸,疑心她是來給她的好大兒報仇的。他冷冷道:“你來幹什麼?”

“别緊張,”酒壇娃娃的聲音裡帶了幾分譏诮,“少主讓我給你送一封信,喏。”

她把一個黃皮信封遞了過來,段星河捏了一下,感覺裡頭沒有異物。他打開信,見上頭寫着:“久聞段兄大名,傾慕已久。尊師之事,吾兄已代為傳達,此事還需面談。在下于明日酉時初在醉仙樓設宴,請閣下賞光一聚。下頭的落款是千機門,裴少卿。”

裴少卿便是那個在拍賣會上跟薛紅玉競價的人。段星河眼前浮現出一個光鮮傲慢的男子,寫信的人就是他了。

他擡起眼時,那酒壇娃娃已經不見了,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們少主專程來這邊見你,你可一定要來哦!”

隔壁的門開了,步雲邪聽見了聲音,出來道:“怎麼了?”

段星河把信遞給了他,步雲邪看完了,道:“誰送來的?”

段星河道:“之前那個酒壇娃娃。”

步雲邪有些意外,道:“她沒找你麻煩?”

段星河淡淡道:“差得太多了,她不敢跟我動手。”

步雲邪尋思着也是,道:“那你要去麼?”

段星河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道:“那個渠陽子不是說要回去問一問雜耍班子的事麼,既然他們要給咱們答複,那就去一趟。”

城裡有這麼多人,對方也不至于在酒樓裡設埋伏。步雲邪覺得還是得穩妥一些,道:“我陪你去,讓宋胡纓她們在外頭接應一下。”

段星河道:“好。”

次日下午,宋胡纓和李玉真、趙大海、伏順提前去了醉仙樓對面的茶樓。幾人買了一壺大紅袍,點了幾盤瓜子點心,有意無意地看着對面的酒樓。

伏順道:“他們不會有什麼壞心眼吧,鴻門宴?”

“放寬心,”李玉真嗑着瓜子道,“他家少主手底下那麼多人,要對付咱們直接就動手了,還用約到酒樓來麼?”

其他人覺得也是,便沒有那麼緊張了。

等了片刻,就見一隊黑衣侍衛騎着馬從長街盡頭過來。後頭跟着一輛精緻的鍍金馬車,那股派頭一看就知道,除了千機門的少主不可能是别人。馬車停在酒樓前,駿馬抖了抖鬃毛,原地踏了幾步。趙大海陡然睜大了眼,上半截身子忍不住探過去,道:“你們看,那馬!”

他一向喜歡牲口,對馬特别感興趣。衆人定睛望去,就見那兩匹拉車的黑馬身上鑲嵌着銀白色的鋼鐵骨骼,肋骨、腿骨、頭骨都清晰可見,既是裝飾,又是铠甲。

伏順也睜大了眼,道:“哇,這馬帥啊,這身外骨骼是怎麼弄上去的?”

李玉真道:“是融合獸吧,機械跟上好的寶馬融合煉化而成的,算是千機門的特色了。”

宋胡纓忽然開口道:“千金骨。”

趙大海奇怪道:“什麼?”

宋胡纓道:“這種馬叫千金骨,我哥就有一匹。跑得挺快的,耐力也很好,就是配不了種,死了就隻能再買。”

衆人想起了她是大将軍府的二小姐,什麼奢華的東西都見過,忍不住感歎這些貴族的生活是他們難以企及的。李玉真道:“要是買了能自己繁育,千機門還賺誰的錢。”

一個穿灰色衣袍的男子翻身下了馬,正是前陣子見過的渠陽子。他等在路邊,一人從馬車裡走了下來,正是千機門的少主裴少卿。他拿着一根鑲金的烏木手杖,穿着一身西洋範的窄袖衣袍,和渠陽子一起上樓去了。其他侍衛站在酒樓門口,這邊已經被他們提前包下來了,樓裡一個閑雜人等也沒有。

其他人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了有錢人的豪橫氣魄,陷入了沉默。

酉時初刻,段星河和步雲邪騎着馬,來到了醉仙樓前。兩人下意識往對面的茶樓看了一眼,見李玉真他們都在,便裝作無事地挪開了目光。一名侍衛上前道:“是段公子麼?”

段星河把信遞了過去,守門的侍衛微微一點頭,道:“跟我來。”

一名侍衛帶着他和步雲邪去了二樓雅座,就見一人背對着這邊,翹着二郎腿。渠陽子站在窗邊,貼身護衛着他。

侍衛道:“少主,段公子來了。”

那人回過頭來,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修身衣裳,戴着單片的金絲眼鏡,一根鍊子連在領口。他的模樣很斯文,目光流轉間卻又透出一股陰戾之氣,顯然不是善類。

渠陽子微微一笑,道:“你們來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二師弟,千機門的少主。”

那人站了起來,道:“你好,我是裴少卿。你能來,我很高興。”

他跟這邊人的做派不太一樣,更像海外的那些人。千機門的總舵在大陸西北方的一個小島上,跟海外進獻機械的那些國家常有來往,受到那邊的影響頗深。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烏黑的頭發微微蜷曲,高鼻深目,好像有西洋人的血統。

段星河道:“我就是段星河,逍遙觀的長徒。這是我師弟步雲邪,叫我們來有事麼?”

裴少卿擡手道:“請坐吧。”

小二過來倒上了茶,道:“公子,現在上菜麼?”

裴少卿道:“上吧。”

小二便出去了,片刻端了熱氣騰騰的飯菜上來,菜肴十分豐盛,又不失雅緻。這是城中最貴的酒樓,包一晚上要花不少錢,但他神色淡淡的,根本沒放在心上。

裴少卿一擺手,兩個巴掌大的小機器人飛了起來,提起酒壺給段星河和步雲邪倒上了酒,又給他和渠陽子滿上了。

裴少卿和氣道:“感謝你們前來赴約,先幹一杯。”

段星河沒動杯子,裴少卿知道他們怕有毒,便仰頭自己喝了。

琥珀色的酒散發出蜂蜜和水果的香氣,透着一股豐饒的氣息。裴少卿道:“這是用葡萄酒蒸餾的,在橡木桶裡窖藏了三十年,是我特地從總舵帶來的珍品,兩位确定不嘗嘗?”

那酒的香氣确實誘人,對方看起來也沒有惡意。步雲邪喝了一口,果然唇齒留香,跟他們以前喝過的酒很不一樣。段星河仍然坐着沒動,态度十分冷淡,對要談的正事之外的其他都不感興趣。

裴少卿看着他,道:“我大師兄說,你們烹殺了我門下弟子養的一隻融合獸,是這樣的麼?”

段星河道:“是又如何?”

裴少卿倒沒有要興師問罪的意思,隻是淡淡道:“在鍋裡找過了麼,有可疑的殘骸麼?”

段星河沉默了片刻,道:“沒有。”

裴少卿就知道如此,道:“我們千機門中,沒有你說的那種雜耍班子。襲擊尊師的機關獸,很可能是其他宗門的人豢養的。我千機門的造物有兩大類,一種是純機關制成的,叫機械獸;另一種是機械和血肉制成的,叫融合獸。”

他擡起手來,方才給他們倒酒的一個機器小人落在了他手心上。那小人外表看起來有點像蜜蜂,他手指一掀,打開了小人兒的肚皮,裡頭露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齒輪,互相嵌套齧合,緩緩地轉動着,看起來十分精密。

渠陽子側頭看着機械内部,露出了欣賞的神色。

“美麼?”

段星河和步雲邪沒說話,心中卻暗暗贊歎千機門的機關水平高超。裴少卿歎了口氣,輕輕地合上了蓋子,道:“機械是如此美麗,大部分人卻不懂欣賞,隻當這是旁門左道,可惜了。”

他道:“這小人兒便是機械獸,而你們烹殺的是融合獸。但這兩種東西都通過各種渠道流向了各大宗門,畢竟修仙的也講究财侶法地,我們得賺錢生活。”

段星河知道他說的不錯,之前在拍賣會上,他就見了不少千機門的造物,而且大都價格不菲。那個雜耍班子豢養的怪獸若真是買來的,或是偷來的,對千機門來說就冤枉了。

裴少卿繼續道:“我就像個開兵器鋪子的人,誰買了我的刀,出去殺了人,這罪過跟鐵匠無關吧?”

雖然如此,段星河還是有些意難平。他道:“那怪獸是誰買的,能查到麼?”

渠陽子覺得有點棘手,道:“融合獸沒有固定的形态,它們的模樣會根據後續喂食的東西發生變化。可能賣出去的時候隻是一灘肉,養着養着就變成了長角的怪物,很難說當初到底是哪一隻。”

段星河想起了那隻蛞蝓精,它便是吃了什麼,就會長出相應的特征來,确實難以根據最後的模樣來溯源。裴少卿道:“無妨,你記得它長什麼樣麼,畫出來給我看看吧。”

他打了個響指,兩個小機器人飛到樓下去,扛了一隻毛筆和白紙硯台回來。段星河就算化成灰也忘不了那怪獸的模樣,很快就把它畫了出來。一個三丈高的怪物長着一張血盆大口,嘴裡滿是獠牙,頭上長着角,肩膀上生着幾十條觸須,腳底帶着噴火的裝置。

段星河不擅長繪畫,畫成這樣已經盡力了。渠陽子有點想笑,立刻裝作咳嗽了一聲,顯然覺得有點不合時宜。

裴少卿扶了一下單片眼鏡,端詳了片刻,感覺确實畫的有點抽象。他道:“其他的部分都可能是後來養出來的,但腳上這個助推器,好像是前年拍賣會上賣掉的一隻融合獸,我查一下。”

一個機器人背部的翅膀彈開了,裡頭是個小型的随身空間。他伸手扒拉了幾下,從裡頭掏出了一個賬本,嘩啦啦地翻了一陣子,找到了相關的信息,道:“前年十月,淩煙閣拍賣會上,賣了一隻類似的融合獸給嘯山宗,但後來有沒有被他們轉賣,這我就不知道了。”

“嘯山宗……”段星河記住了這個宗門的名字,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今天不算白來一趟。他道:“我知道了,多謝。”

裴少卿微微一笑,道:“客氣了,誤會解開了就好。”

機器人給他們倒上了酒,裴少卿道:“再幹一杯,交個朋友?”

段星河舉起了水晶杯,把酒一飲而盡。步雲邪的神色卻有些顧慮,以對方的實力來說,沒必要親自來跟他們解釋這些,甚至就算無情地碾壓他們,也不過像車輪碾過螞蟻。這種莫名的重視和客氣,本身就很不正常。

他道:“閣下親自前來,就為了這件事麼?”

裴少卿微微一笑,道:“我們千機門的人遠居海外,少有朋友,很願意跟中原的道友往來。不瞞你說,我注意你們有一段時間了。自從去年在拍賣會上見過一面,我就一直對段兄念念不忘。”

他們當時沒說過話,也沒有任何接觸,沒想到那時候就被千機門盯上了。段星河十分詫異,道:“你記着我做什麼?”

裴少卿琥珀色的眼瞳注視着他,道:“你身上有虺神的祝福,我能感覺得到。”

他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有些羨慕,又有點幸災樂禍。

他緩緩道:“你是被神選中的人。不光是我,這個世界裡,所有邪宗的人都對你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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