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你怎麼了?你臉怎麼這麼紅啊?你快說句話啊,關校尉到底……到底是不是女的?”幾人才走出屋子,曹襄看着還有些沒緩過來的霍去病,焦急地問道。
可最後這句問話似乎着實有些多餘,看霍去病此時的反應,不僅是曹襄,便是韓安國也能瞧出個端倪來。
可是漢軍的校尉忽然被發現是個女子,這樣古之未有的事情,往大了說,恐怕是可以議個欺君的大罪的。
關月堯即便如今有軍功在身,想要全身而退,隻怕也是不能夠的。
“都别在這裡站着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去一旁的廂房暫坐吧。”韓安國沉着臉提議道。
霍去病與曹襄沉默着跟在老将軍的身後,一前一後地擡腳走了進去。
“霍校尉,你說句實話,你剛剛看到了什麼,關校尉是不是當真是女子?”韓安國眉頭緊鎖,看着面前的少年,嚴肅地詢問道。
“我……”因為韓安國的問話,霍去病的腦海裡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好友胸前那一片雪白的肌膚,才剛剛恢複如初的臉頰瞬間又漲的通紅。
“關校尉确實是女子……”沒有了衣領的遮掩,阿堯平坦的頸部一覽無餘,她的真實性别也在這一瞬間昭然若揭。
耳畔傳來了兩聲抽氣聲,接着便是曹襄半是驚訝半是驚喜的聲音:“阿堯竟是個女子!真是不可思議!這世間竟有如此英姿飒爽不遜于男兒的女子!”
“咳,平陽侯,如今不是該感歎這種事的時候。”韓安國輕咳一聲,提醒道。
兩個少年聞言,都因為韓安國的這句話,從各自的心思裡被拉回到了現實中。是啊現在最緊要的是,關月堯的真實性别,若是傳回長安,又會在朝堂上掀起怎樣一場風波呢?
“雖然可惜,若是關校尉能在這次戰役中力敵身亡,倒不失為最好的結局了……”韓安國意有所指的輕輕歎道。
關月堯的傷勢已重,其實霍去病和曹襄早就做好了她傷重不治的心理準備。戰争本就是如此殘酷,生死有命,想要全身而退本就是難以強求之事。
可此時,在這樣的時機被韓安國提出來,卻多了一層令人暧昧不清的意味。霍去病與曹襄都是自幼生在富貴之家的貴公子,自然聽出了韓安國話中的未盡之意。
“阿堯不會有事的,她一定可以挺過來的。她為國家出生入死,從未有過半點怨言,即便我們對她的性别有所誤會,我相信也絕非她有意欺瞞的結果。”
霍去病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了韓安國的提議。
“正是!關校尉于國有大功,何況身為女子仍有心報國本該是值得嘉獎之事,又何至于為此枉丢了性命呢?韓将軍,我也不同意你的說法。”
兩個少年懶得順着韓安國的話打啞謎,而是直白地戳破了他的真實意圖。
韓安國到底是老牌的政客,兩個少年的搶白并沒有讓他生氣,兩人的心情他自然能夠理解。作為出生入死的戰友,忽然需要做下如此的決斷确實難以令人接受。
可他自認為,這樣的結果,之于各方,都是最好的。
“你們年輕氣盛,全憑意氣行事,但你們可曾想過,此事一旦捅到天子面前,關校尉當如何自處?舉薦她的衛家又當如何自處。平陽侯與衛家也向來相善,又當如何自處?
關校尉若是治愈回京,一個欺君之罪恐怕也是難逃一死。可此時死是犧牲,待回了長安再死,恐怕就是罪人了,還不知要牽連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我也感佩關校尉英勇殺敵,若她在此時死了,我絕不洩露她的性别,讓她風風光光下葬,享盡死後哀榮。”
韓安國說的鄭重,讓曹襄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動搖。權衡利弊,這是他從小便學會了的伎倆,誠如韓安國所言,這大概是如今最穩妥的對策了。
既不會損害衛家與曹家的利益,也能夠令阿堯不受禦史的诘難以及牢獄之苦。
霍去病也是這樣想的嗎?他轉頭看向同伴,卻見他雙眼赤紅,昂頭怒視着韓安國:“人死如燈滅,死後多大的哀榮都不及一個活生生的阿堯在我身邊來得重要。
何況,此事不論阿堯是生是死,都該由陛下親自定奪,還輪不到我們擅作主張。我相信陛下絕不會就這樣随意殺害一個于國于家皆有功績的将領的。
韓将軍,從現在開始,在漁陽縣府中,阿堯但凡有個三長兩短我都隻于你幹休。我言盡于此,還望您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