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霍去病，願以自己的軍功贖關月堯死罪！”

一直以來，漢朝的官員都有以金贖罪的特權，隻不過，這個特權卻要看天子願不願意施舍了。

劉徹聞言有些吃驚地轉過了身，低頭看下伏在地上頭也不擡的少年。身影倔強得，讓他仿佛又看到了昨日在殿上與諸位大臣對峙，也不肯落了下風的關月堯。

可是如此輕易的就将自己好不容易掙來的榮耀，當作替旁人贖罪的籌碼，這一點卻讓劉徹感到不喜。他想也沒想，便駁斥了霍去病了請求。

“霍去病，朝中如此大事，還輪不到你來摻和，回上林苑好好帶你的兵去！”

伏在地上的霍去病雖然看不到天子此時的神色，但也能從不善的語氣中聽出天子的不悅。

可他并沒有退卻，而是再次認真地說道：“陛下，臣霍去病願以軍功贖關月堯死罪。軍功還能再掙，可關月堯的性命卻隻有一條。懇請陛下看在關月堯并非有意欺瞞的份上，準臣所奏。臣霍去病願萬死以報陛下！”

“此事朕已有定奪，去病，你不必再說了。”劉徹卻擺了擺手，既沒有答應霍去病的請求，卻似乎也沒有拒絕。

霍去病知道此時已不适合再強行為好友求情，隻得又朝着的劉徹擺了擺，直起了身。

“好了，你一路長途跋涉都沒有好好休息吧？朕準你十日假期，你好好休息休息，朕還等着你出塞為朕抗擊匈奴呢！”

若是放在以往，霍去病聽了此話早已激動而期待地應了下來。可這次，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色，隻是讷讷點了點頭，一副心事滿懷的模樣。

劉徹自然知道霍去病這樣不尋常的反應都是因何而起，他歎了口氣，又仔細端詳了一番眼前的少年。

衛家人本就都生得一副好樣貌，加上這一兩年來在軍營中的鍛煉，霍去病的個子蹿得飛快，神情也遠比他的同齡人們來的沉穩得多。

“去病，你也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劉徹看着眼前愁眉不展的少年，忽然感慨道。

也許是天子的這句歎息來得太過突然，霍去病錯愕地擡起了頭，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天子。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又急急地垂下了頭去。

“啟禀陛下，臣如今一心隻想訓練軍隊消滅匈奴，無意成親。”似乎是擔心下一秒天子就說出指婚的話來，霍去病語氣焦急地回禀道。

這樣的急切，并不像是尋常毛頭小子聽聞長輩要為自己說親時，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的推辭。

也不像是真的将這件事當作無關緊要的小事，無意在此時被此時分去心神的氣定神閑。

劉徹作為風月場上的老手，很快就從霍去病的語氣裡聽出了一些不尋常的信息來。

這分明就像是去病的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但又害怕自己的指婚會錯點了鴛鴦，因而急忙想要堵住自己接下來的話。

劉徹皺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去病會有喜歡的女子嗎？這小子整天腦海裡出了練習武藝，就是帶兵打仗之事，對于那些小娘子從來也是不假辭色視若無睹。

這樣的霍去病，怎麼可能會有親近到暗暗心儀的對象呢？……不對，劉徹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影來，關月堯！

若是如此，霍去病種種反常的反應似乎就都有了答案。可是關月堯的身份如此特殊，劉徹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真的可以放任那樣的關月堯嫁入一名臣子的家中嗎？

“哼，帶兵打戰和成家立業又不沖突。你看你舅舅如今與李家的小娘子不也過得和樂融融嗎？”劉徹不動神色地試探着少年的反應：“朕瞧着韓将軍家的小娘子就很是不錯，去歲冬宴，你們也打過照面吧。如何？可要朕親自做媒，給你說了這門親事？”

果不其然，劉徹的話音落下，霍去病神色大變，再次伏了下來誠惶誠恐地說道：“陛下美意，臣本不該辭，可臣心中已有了心儀的女子，臣此生非她不娶！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劉徹在心中冷哼了一聲，卻有不無得意地想到：“到底還是個毛頭小子，平日裡一副鎮定自若地從容模樣。哪像現在，一涉及到男女之事，一詐就被自己詐了出來。”

“你說的心儀之人，怕不是關月堯吧？”劉徹涼涼地問道。

此時的霍去病因為緊張，雙手正在微微地顫抖着。事情失了控，朝着出乎他意料的方向發展着，一時間他也不知此時該如何回答天子的問話。

可也許，這是一個機會呢？若是能求得陛下賜婚，是不是就能救下阿堯的性命了？霍去病隻略一猶豫，便有了計較。他不再猶豫，腦子也漸漸鎮定了下來。

“啟禀陛下，臣所心儀之人，正是關月堯。”少年認真地說道：“臣此生隻願娶關月堯為妻，還請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