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喊我去正殿喝酒?”因為太過詫異和出乎意料,關月堯不由小聲驚呼了出來。
“嗯,陛下正喝在興頭上,又想起下午我們取了勝,想着獨獨缺了你一人有些可惜,所以讓我來喊你。你等會看看,若是喝不了了不必勉強,我會替你擋酒的。”
霍去病看了一眼目不斜視走在前頭的内侍,附到關月堯的耳邊小聲叮囑道。而這,也是他為何執意要親自來喊關月堯的原因。
也許是已經遠離了讓關月堯感到壓抑的偏殿,也不必再接受那些因為好奇自己與霍去病關系而投來的探究目光。此時的關月堯稍稍放松了下來,不再那樣抗拒好友之間親密的互動。
霍去病始終擔心着身旁的少女,關月堯再微末的變化也都被他一一看在了眼中,此時他幾乎可以笃定,好友先前的變化,一定與偏殿中的女眷們有着或多或少的關系。
可此時有外人在場,他心下雖然擔憂卻又無法言明,一時間也心煩意亂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路,來到了大殿上。
*
拜見了天子後,便見劉徹大手一揮,命兩人入了座,關月堯這才看清,在霍去病的身側,早早就有宮人又置好了一桌的酒席。
所有人都好似默認了,關月堯與霍去病兩人就應當似這般,呆在一處。
關月堯再次迎着衆人探究的目光,坐了下來。此時的少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她感到自己即不屬于這裡,也不屬于方才女眷們聚集的偏殿。
還不待關月堯生出太多的感想,劉徹豪爽的聲音已經響徹了大殿。
“關月堯,你今日可真是好樣的,最後那一球着實是精彩!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連朕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劉徹的興緻果然大好,對于關月堯,也不免和顔悅色了起來。
可他頻頻的勸酒,卻讓無法拒絕的關月堯苦不堪言。而殿上的大臣們見狀,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在天子面前表現的機會,紛紛向關月堯勸起了酒。
不一會,十幾杯酒下了肚,關月堯的目光發直,意識也變得遲鈍了起來。霍去病瞧出好友已經有了醉意,正想尋個借口将她帶出大殿,偏這時,芒候耏申卻又走了過來。
他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關月堯身旁極近的地方。又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壺,親自斟了一杯酒推到了關月堯的面前。
“今日的蹴鞠比賽能有個如此精彩的結尾,全賴關小娘子那最後一腳,這一杯酒,你可不能不飲。”
耏家也算是開國的功臣之一,雖不及蕭則曹襄等人,但作為勳貴之一,身份也十分尊貴。
而耏申雖則不過二十出頭,但也已嗣了家中爵位。而關月堯卻是庶民白身,此時耏申親自斟酒,算得上是屈尊降貴,容不得關月堯拒絕。
可那耏申分明是滿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纨绔子弟,風流轶事不知傳出了多少。如今一雙桃花眼正死死盯着已經微微露出醉态的關月堯,任誰瞧了也知道——
他這般的殷勤,分明是包藏着禍心的。
殿上一時間安靜了下去,擔憂地、不屑地、冷漠地、探究地、想要看好戲地目光紛紛投了過來。
霍去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皺着眉頭,神色不善地将好友護在了身後。然而,還不待他說話,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撥開了他,露出了被他擋在身後的關月堯。
而此時,霍去病的身後也傳來了好友因為帶着醉意,而顯得有些含糊的話語。
“芒侯此言差矣,我那一球固然決定了勝負。可若是今日兩隊人馬不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敵,衆人又皆拼盡全力了,又哪裡為諸位呈上來這樣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賽呢?”
關月堯說罷,拿起那杯酒仰脖便倒進了口中。待喝完,還不往将杯口朝下晃了晃,示意自己已經飲盡了杯中之酒。
“這杯酒,我敬今日場上諸位隊友與對手。若非有你們,我關月堯今日不能踢得如此盡興!”
因她的話,席間陸陸續續又站起了幾名少年,端起酒杯朝着關月堯遙遙一敬。霍去病匆匆掃過一眼,皆是今日參與蹴鞠比賽的少年們。
“阿堯,你還是少喝些酒吧,不如嘗嘗這盤炙鹿肉?”曹襄這時也湊了過來,遞過一盤還散發着熱氣的菜肴。同時,卻也似乎不經意間,将耏申擠到了一旁。
被衆人如此一攪和,殿上的氣氛複又熱鬧了起來。攪局的耏申讨了個沒趣,有些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可事情終究是沒完,送走了耏申,卻迎來了另一波真心來敬酒的少年。好在衆人也瞧出了關月堯的狀态,并不十分勸她喝酒。反而是自己滿上一杯,至于關月堯,則并不勉強于她。
霍去病看着關月堯強撐着精神與衆人應酬,幾次想要出言勸阻将她帶出大殿。可關月堯卻似乎并無意給他這個機會,對于他的幾次暗示都是一副視若無睹地模樣。
霍去病的心中又是擔憂又是不解,還帶着些氣憤,就這樣勉強熬到了天子離去,宴會自然也便随即散去。
圍在關月堯身邊地衆人也終于散去,踏着醉步,相攜着離開了大殿,返回各自下榻的宮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