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希希以前的照片?”褚晗拍了下徐清榆的肩膀,“你們兄妹倆感情可真好。”
“他倆有奸情!”應羽嘉沒好氣地看着褚晗,“你領回來的人你自己處理好。”
“啥玩意兒?”褚晗乍聽這個炸裂的消息,急得冒出一句東北話。
應羽嘉把手機拿過來放到徐清榆面前,“我才不會給你出開房的錢,你不如求求你親愛的妹妹,讓她同意你回家。”
裴希旁聽着他們三人的對話,鍋裡的油早就熱了,食材卻始終沒有下鍋。應羽嘉這句話說完,她視線落回手機屏幕,徐清榆微紅的眼睛猝不及防地灼了她一下。
“希希,你在做什麼?”徐清榆輕聲問她。
“做吃的。”裴希别開臉。
“我就知道你會做飯。”徐清榆扯了下唇角。
裴希不想說話。
“你一個人在家害怕嗎?”
“不。”聲音冷漠。
徐清榆點點頭:“那就好。”
應羽嘉插話進來:“聊重點好嗎!你的醉鬼哥哥要怎麼處理?”
裴希:“把他随便扔出去。”
“你怎麼這麼狠心啊希希。”褚晗替徐清榆委屈道。
裴希調整一下面部表情,溫柔說道:“他不是被我掃地出門的,今天是他自己要走的。現在他在你們面前演戲呢。”
褚晗:“可是他真的變成窮光蛋了。”
“真可憐。”裴希嗤笑一聲,看向徐清榆:“好突然啊哥哥。那你更應該留在美國,好好賺錢,重新做回有錢人。”
“我不留也不行了,我現在連回國的機票都買不起。”徐清榆低下頭:“可是我還想回去看看媽媽,她現在對我意見很大,我想當面跟她解釋清楚。”
裴希忽然間失語了。
“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聽到這句話後,裴希直接把視頻挂斷。面前是烈火烹油,她心裡也是同樣的觸感。她又給應羽嘉發消息:學姐,麻煩你給他叫個車,等會兒我去樓下接他。
應羽嘉:苦肉計真好用!他怎麼這麼會演啊,你們兄妹倆真的越來越像了!
裴希:……他丢得起這個人,我丢不起!
應羽嘉:祝你們好運吧。
裴希:晚安!
一刻鐘後,裴希在公寓樓下接到了她的醉鬼哥哥。徐清榆看起來異常清醒。
裴希不耐煩地問:“你下午收拾帶走的東西呢?”
“送到二手奢侈品店賣了。手表、包……”
“徐清榆,你到底在搞什麼?”
“我真沒錢了啊,要不我回國幹什麼。”
“你回去就能有錢嗎?”
“對啊,不争家産也能吃軟飯。我對你這麼好,做不了情人也還是你哥哥,你能真忍心看我過苦日子?”
“你留在紐約賺的更多。”
“我不想賺錢了,累了。”徐清榆停下腳步,“我也想體驗一下廢物的人生,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快樂一點。”
“你在諷刺我?”裴希推了徐清榆一下。
徐清榆拉住她的胳膊,站穩,“我沒有。”
“你有!”
“是你總是自嘲,說你自己是廢物。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我會這樣想也是你導緻的!”
“那我跟你道歉。我錯了,希希,我之前對你說過很多難聽的話,我……”
“如果你爸爸沒有破産,你會這樣嗎?”裴希什麼也聽不進去,“你可真現實。”
“我一直都是個很現實的人。”
“你終于肯承認了。所以你以前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喜歡我呢,你覺得站在你身邊的女孩就應該是紀舒瑜那個樣子。你逼我看書,逼我學習,逼我上進,我隻有變得優秀,才配做你的妹妹。”
“我喜歡她那樣的,為什麼不跟她在一起?”
“因為你不想受你爸爸的控制!你來我們家,就是因為你受夠了,透不過氣了,想要逃離他。可刻在你骨子裡的東西不會輕易改變,你對女性的審美,對自己未來的規劃,都不會因為來到我們這個家而改變。”
“你說的沒錯,一開始的确是這樣。但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想法就變了。你知不知道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有多讨厭你,我聽見你媽媽長媽媽短我就頭疼,我看見徐女士對你噓寒問暖無微不至我就無比心煩,我以為她是對婚姻失望,對我失望,才離開那個家,可她竟然跑去做别人的媽媽了。”
裴希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清榆。這是醉話,卻也是真心話。
“明明她這麼會教小孩,當初卻不願意教我。我看出來你喜歡我,利用你這種心态,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沒想到你甘之如饴。徐女士也沒想到你天賦這麼好,看見你上進,也沒有因此不開心,漸漸地開始默許我管你。我最初的目的是希望你不痛快,也希望她不痛快,到後來,開始享受掌控你的感覺……”
“你不要再說了!”
徐清榆卻接着說道:“不過這些都是我很早之前的想法了,那時候我也沒成年,想法很幼稚。到這個地步,我沒什麼不敢跟你說的了,就怕你不聽也不信,再也不給我機會。如果那天晚上媽媽沒來敲門,我應該不會放開你……我真的不覺得徐女士什麼都不知道,她隻是裝傻罷了。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已經斷定我是一個既自我又自私控制欲還很強的人,她害怕她純真可愛的女兒重蹈她的覆轍。”
“媽媽不是這樣的,她很在乎你,她有她自己的苦衷,她當初也不願意離開你的……”
“你不用替她說話,你誤會了,我沒有怪她的意思,我反而越來越理解她。是我自己活得扭曲,像我爸爸,所以才會傷害你,把事情弄得這麼糟糕。”
“你喝多了,回家吧。”裴希有一種無力感。在徐清榆的口中,他自己是矛盾的,媽媽也是矛盾的。可這一切又都迎合了她這些年的猜測。
她最能威脅到他的,就是“你這樣對我,我要告訴媽媽”。作為家裡更受寵的那個小孩,她何嘗不知道該如何傷害不那麼受寵的哥哥。哪怕很多時候,這些話隻是一句不起眼的玩笑罷了。
徐清榆任由裴希拉扯着他向前,嘴裡念着:“我回誰的家?我根本沒有家。”
門打開,他從身後抱住她,又說:“我就知道你會對我心軟。希希,你真好。你今天一個人在家難過了嗎?想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