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樣式簡單古樸的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處。
這是她回來前系統贈送的儲物神器,名為盤古戒,據說是當年盤古大帝親鑄的頂級神器,可以随主人心意變換樣式外形大小。盤古戒以盤古開天辟地的神力鑄就,内裡空間足有一座宮殿大小,儲物十分方便。最神奇的是裡面設置的時間靜止陣法,放進去的東西拿出來時還是原封不動,做好的飯菜放進去,拿出來時甚至還冒着熱氣。這件神器早在千萬年前就随着盤古銷聲匿迹于天地間,此後再未現世,這一世卻落入了小夭手裡。
為了轉移這突然産生的離别情緒,她開始清點戒指裡的東西。
一堆大荒通用的玉貝和金貝,一些記事用的玉簡,萬年玉髓、歸墟水晶、湯谷水、流光飛舞丸等各式常用珍貴藥物,一把名為“射天”的神器弓箭,一口品質不錯的煉丹鼎,一整套的煉藥工具……還有不少神獸内丹和增長靈力修為的靈藥,包括一枚系統出品的萬能修複靈丹,能修複任何身體創傷。
隻是她現在也不适合一下子有太高修為,因此這些丹藥她并沒有動用。
太早恢複修為,也不利于她去見某隻九頭妖。有時候看起來弱小一點,會更容易獲得别人的信任。
穿越了數十個小世界,用不同身份活過了數十種人生之後,小夭現在的見識閱曆和能力,跟昔日都不可同日而語。
唯一不變的,是對那人的思念,不但未曾減少,還在與日俱增。
一想到不久之後就能看見他,她的心就興奮得怦怦跳動起來。
盤古戒的空間極大,這幾樣小東西放在裡面顯得空蕩蕩的。應該要開始攢點家當,為後面做準備了。小夭心忖着。
第二天起來,塗山璟的狀況明顯好轉,脈搏比之前更有力了,吞咽也順利很多。玉髓跟她的血發揮了強大的修複功效。
小夭沒有再給他用玉髓,這種好東西,拿出來一瓶不奇怪,拿出來一堆就引人懷疑了。
她現在的醫術也遠比上一世高明,自己開方子調理,已經完全足夠。
她也沒有再如上一世那樣無微不至,事事自己親力親為。
塗山璟吞咽正常,進食無礙,日常熬藥喂食便交給了麻子他們,隻有兩日一次的給全身換藥,麻子他們不敢直視塗山璟身軀,她才親自動手。
非必要的話,她不想再跟塗山璟有任何牽連。
上一世,她成了大荒各族口中的笑柄,一個先在婚禮上抛下新郎與防風邶私奔,防風邶死後又不顧王室臉面倒貼塗山家兄弟,如她母親一般的女人。
當時她心死成灰,對這些流言蜚語置若罔聞;可若是有得選擇,誰又會願意背負這樣的罵名一世蒙羞?
明明是塗山璟費盡心機求娶她,到了别人嘴裡,卻是塗山族長不計前嫌,寬宏大量收留了她這無處可去的放蕩王姬當續弦。
可笑的是委屈了半世,最後到死,兩人也未曾圓房,隻做了幾十年的挂名夫妻。
因為塗山璟早就不能人道了。
當初篌在折辱他的時候,并未忘記下手折磨那關鍵處,小夭雖然知道他那裡受傷了,但療傷後期都是他自己上藥,後來究竟恢複得如何,她并不知曉,更不曾過問。
當他終于羞答答地向小夭坦白承認這個事實時,小夭不禁啞然失笑,但更多的還是失望。
她并不是個重欲的人,同房這種事對她來說可有可無,但她失望的是——
原來他早知防風意映肚子裡的孩子不太可能是他的,卻因為羞于承認自己不能人道,又拿不出證據,便硬是裝糊塗,束手無策了幾十年,直到自己主動去勾引塗山篌,設計篌映兩人,獲得決定性證據,這才解除了婚約對他的束縛。
他這麼多年死纏爛打非她不可,其實最初不過是源于一個誤會,因為她當時看他洗澡時臉紅了一下,他便一心覺得隻有她才能接受自己已成廢人的事實。龍骨獄牢裡他那番深情表白,她直到婚後才終于聽明白其中話語的真實含義。
但她也沒有因此提出和離,塗山璟斷尾那次經脈破裂五髒俱碎,僥幸撿回了性命也仍需要日日服食丹藥續命,靈力低微身體衰弱,歸隐之後小夭是他唯一的專屬醫師。她若離開,塗山璟必死無疑。
夫妻二人依舊相敬如賓,隻是小夭越發覺得神生索然無味,這般勞心費力反複糾纏這麼多年,到頭來竟是個巨大的笑話。
她日日夜夜思念着相柳,内心煎熬一日比一日更甚,當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她竟覺得不勝欣慰之極。
往事已矣,這一世重活,她不想再繼續上一世這段貌合神離糾纏不清的冤孽情緣。
時間過得很快,小半年後,塗山璟已經能下地了,比上一世快了幾個月。
這日,小夭叫麻子給他備了熱水,自己準備了一套幹淨衣服,扶着他進了浴桶,便道:“你自己先洗着,我出去曬藥材,有什麼需要的就喊我一聲。”
塗山璟木然點頭。
這一世,她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弄完藥材,小夭便在在院子裡曬太陽,等着塗山璟出來。
兩炷香之後,他果然蹒跚走了出來。
一身粗麻衣裳,也并不影響他的風度翩翩,眉清目秀,依然是那副世家貴公子模樣。
麻串看得都呆了,小夭隻瞧了一眼,便又躺回去繼續嚼甘草,望着湛藍如海的天空繼續發呆。
“哎,六哥,這人原來長得這麼好看!”麻子有點懵。
“好看能當飯吃嗎?”小夭白了他一眼。
塗山璟慢慢走了過來,站在小夭身邊不動。
小夭被他這麼盯着也不大舒服,便坐了起來,開口道:“不太疼的話,平時多走動一下,再過兩三個月,你就可以離開了。”
“我,無處可去。”塗山璟緩緩開口。因為嗓子聲帶被腐蝕性的毒藥燒壞,小夭的藥也隻是讓他喉嚨消炎止痛,并不能修複已經受損的部分,所以他聲音還是如前世那般暗啞澀耳難聽。
“你還有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