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在相柳的屋子裡住了好幾天，這幾天裡，相柳每天早出晚歸，小六總會做好晚飯等他回來一起吃。

這天晚上，相柳剛進門就聞到了濃濃的肉飯香味。

“在做什麼？好香啊！”

“相柳，你回來了！”小六的聲音從廚房那邊傳過來，充滿了歡快愉悅。“今天我做了臘腸蘑菇焖米飯，你肯定還沒嘗過！”

相柳笑了：“的确是沒吃過，今天可要好好嘗嘗你的手藝。”

小六把兩份熱氣騰騰的飯菜從廚房裡端了出來。

“這個要趁熱才好吃，你嘗嘗看！”

相柳那份比小夭的要大很多，是一個瓦鍋煨出來的，飯上面堆滿了臘腸和鮮嫩的口蘑，還撒了一些小蔥，紅白綠交錯，甚是好看。

“覺得不夠味的話可以再加點這個。”小六遞給他一瓶子毒藥。“這個毒性不算很強，但是味道還不錯。”

相柳拿起毒藥，往鍋裡倒了半瓶，拌了拌，很快就把一鍋飯菜都吃光了。

小六一邊看着他狼吞虎咽一邊笑，她不像相柳那樣不怕燙，便端着小碗慢慢吃着。

“好吃嗎？”

“好吃，你做的飯菜都好吃！”相柳毫不吝啬贊美之詞，含笑看着她。

事實上小六做的飯菜也的确很好吃，許多菜式都是他從未嘗過的，相柳說這話并不違心。

等到小六吃完了，把碗往他面前一推，相柳打了個響指，一小團風雪便卷起二人碗筷飛到廚下，落入桶裡。那一團風雪在水桶裡急速旋轉，整個水桶裡的髒碗筷被急速旋轉的水流刷洗得幹幹淨淨，煥然一新，而後輕巧地落在碗架上。

小六愛做飯卻不愛刷洗那一大堆的鍋碗瓢盆，每次一要洗東西就生氣，相柳發現這一點之後，便琢磨出了這麼個省力的法子。

“這個臘腸是什麼東西？”相柳有點意猶未盡。

“我自己做的一種肉腸，把肥瘦肉剁細了，加上調料拌勻了，灌進腸衣裡面，曬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愛吃麼？愛吃的話我這裡還有許多，以後你叫别人給你做。”小六說着便拿出許多臘腸來，遞給相柳。“一會我把做法也寫下來，你回去教給别人，便天天都可以吃到了。”

相柳卻沒有接過臘腸：“為什麼是讓别人給我做？”

他隻想吃小六親手給他做的飯。

小六看他竟難得地鬧起了小脾氣，不禁噗哧一聲笑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若想吃就要到回春堂來，我還給你做。”

相柳皺了皺眉：“你要回去了？”

“嗯，出來好幾天了，是時候該回去啦！”小六有些惆怅。“要是什麼事都不用想，我真想一直就這麼過下去！”

這幾天她跟相柳宛如一對小夫妻般，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兩人一個寫字，一個看書，做的都是一些極尋常瑣碎之事，說話的時候其實并不算太多。然而心裡的創痛仿佛就被這樣的平淡日常給慢慢撫平了。

她做夢都想要一直過這樣的日子，然而她身上還有着無法逃避的責任。

“要是可以選的話，你想過什麼樣的日子？”相柳忽然問道。

小六驟然回頭看向他，隻見相柳的眼睛正在半明半暗中閃動着星辰般的光，像是在期待她的答案。

她心裡忽然一酸，選擇過什麼樣的日子？她何時有得選過？

“你不是想學那些文字嗎？我今天教你一段吧！”小六沒有回答相柳的問題，随手拿起一張羊皮卷，對相柳招了招手。

相柳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小六一邊在羊皮卷上慢慢寫着，一邊道：“這字其實也不難，就是把我們日常文字的圓筆改成方的，彎的改成直的，筆畫簡略一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