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條件!”塗山璟急急道。“我還可以把分成再降一成,你們可以拿走九成,塗山商行拿一成就夠了。你給其他人代理,都需要分出去兩到三成,倒不如給我們……”
“你想做清水工坊的大荒總代理?”小六笑了起來。“璟公子的胃口不小啊!”
“我們塗山氏給你們的條件肯定是最優惠的,而且塗山氏商鋪遍及天下,你們也無需再辛苦開拓商路,省去很多麻煩,合則兩利分則兩害,不是麼?”
小六内心冷笑,明明是打得一手壟斷所有貨物來源的主意,屆時清水工坊便成了塗山氏旗下一隻會生金蛋的母雞,離開塗山氏的商路貨就走不出去,到了他嘴裡倒變成了一種恩惠施舍,仿佛他真的誠心誠意為做慈善而來。
“多謝塗山公子好意!不過我跟俞信兩人都是胸無大志的懶性子,眼下這樣就挺好的,何況我們已經跟各地合作商行談妥了代理的事,這撕毀合約也是不太好,出來做生意總得講個信譽不是?”
“這一成看似不多,等日後規模上去之後算起來可不是小數目,六哥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塗山璟有些愕然,他本以為自己提出的優惠條件應該無人能拒絕。
旁人聽了塗山氏青丘公子的名頭,個個都拼命擠破頭想上前,想讓塗山氏提攜自家一把,怎麼到了小六這裡卻全然不管用呢?
從認識之後,他就一直努力想要引起小六的注意,想接近她,而小六對他的态度也真的是一以貫之,始終不假以辭色。
她甚至願意去奉承讨好俞信這種雜魚小角色,但就是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她對清水鎮上每個街坊都和顔悅色,偏偏就是不搭理自己。
塗山璟心中充滿了挫敗感,難道自己真的如大哥所說的,除了血脈出身之外,一無是處?
跟塗山璟告别之後,小六回到回春堂開始做飯。
忙碌了半天之後,她把裝得滿滿的兩個五層手提食盒交給了黑柱。
黑柱是相柳派來負責協助工坊一切事宜的人,人如其名長得皮膚黝黑,是個面癱臉,從不說多餘的話。
小六一開始以為他隻是個普通人族,後來才知道,他居然還是相柳身邊的暗衛首領,不但靈力高強,而且極善收斂氣息。平時他往人群裡一站,便如同一滴水彙入大海般,沒有人看得出來他是暗衛。
自從相柳再也不來回春堂之後,她每隔半個月就會做上一頓豐盛的飯食,連同一壇美酒交給黑柱送去相柳那邊。
相柳每次都把飯食吃得幹幹淨淨,然後在食盒裡放上一顆夜明珠,讓黑柱帶回來,其他的卻是片言隻語也無。
他不拒絕小六的贈予,可也禮尚往來絕不虧欠半分,可謂是把普通朋友的分寸距離拿捏得到位之極。
小六心酸之餘,隻能自我安慰:好歹他還是把飯都吃完了,并沒有拒絕。
黑柱很快又把空食盒送回來了,洗得幹幹淨淨的食盒裡依舊放了一顆夜明珠。
小六苦笑着把食盒收起,然後從戒指裡摸出一個木盒,把夜明珠放入盒裡。
盒子裡已經裝了大半盒各色夜明珠,大小顔色各異,珠光耀眼。
小六照常灌了兩壇酒,抱着夜明珠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的時候,小六迷迷糊糊地做起夢來,夢中仿佛有人一直在喚她,她睜開眼來,一眼便看見了相柳。
夢中的相柳還是一臉的不高興,她可不怕他,這樣的夢她早已不知道做過多少回了。于是一伸手直接就抱了上去,在他臉頰和脖頸處磨蹭着,低聲軟語懇求:“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好想你!”
相柳一開始還繃着身子悶不吭聲,但很快就架不住她的磨蹭央求,身體軟了下來,反手摟住她。
“為什麼不想見我?”他的聲音低沉而蠱惑。
小六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似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下意識地答道:“想啊,我天天都想見到你。”
說完她忽然又想起來,好像是不能讓相柳喜歡她。于是便孩子氣地道:“隻能我喜歡你,你不許喜歡我!”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喜歡你?”耳邊的話語宛如風中歎息。
“你喜歡我的話,會很辛苦。喜歡我……不好……”小六覺得真是太困了,眼皮越發沉重,抱緊相柳打了個哈欠,又想繼續睡。
相柳好像還是很生氣,似乎罵她什麼來着,小六也沒聽清,他又用尖利的牙齒咬開她脖子上的血管,吮吸着她的血。可是小六覺得一點也不痛,反而酥酥麻麻的很舒服,哼唧幾聲,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小六醒來,起身洗漱的時候,桑甜兒過來打掃。
“六哥,你脖子怎麼了?昨天晚上蚊子很多嗎?”桑甜兒笑得有些暧昧。
小六一愣,沖到鏡子前面,發現脖子上果然有個紅紅的印子,酷似一枚吻痕。
相柳難道昨晚來過?
她努力翻找昨晚的記憶,然而她什麼也沒想起來,隻記得自己睡前喝了兩大壇烈酒。
真是醉酒誤事啊!小六痛心疾首扼腕歎息。
她不死心,又到床鋪上繼續翻找,終于在榻的角落裡發現了一根瑩白如雪的白發。
這個發現讓小六大為喜悅,他真的來過!不過很快她又笑不出來了,相柳應該不會特地跑來就為了吸兩口血懲罰她,那麼,他大半夜地跑來做什麼?
小六旋風般地跑出去找黑柱。
黑柱正在路邊食攤上吃着陽春面,見她跑過來,依然一臉面無表情。
“我問你,你家主人昨晚是不是來過?”
“是。”黑柱眼觀鼻鼻觀心,古井無波。
“那你不告訴我?!”小六簡直要被他氣死。“他什麼時候走的?”
“今天早上,天亮之前。”黑柱言簡意赅。“主人說,并無要事,不必相見。”
小六為之氣結:“他是不是受傷了?”
“是,已無大礙。”
小六被他弄得都沒脾氣了,想發火也不知道沖誰發,默然半晌,道:“下次他來,你告訴我一聲。我想見他。”
“知道了。”